大年初一，我还是放心不下妈。一早就去看她。
空气有点冷，这算的了什么？什么也阻挡不了我看妈的迫切心情。拿了一些包子和馒头，捡了一包红香酥梨。路过超市想买点东西，想想还是忍住了。刚给儿子买了个新手机，钱还得顿着花。
到那儿，妈已经在吃了。我路上还在心想着该给妈烧点鸡蛋汤的。她和爸还是在数着为孩子准备着过年的新钱。我说，今年谁都别给！你把你顾好就行，你好大家才好。她笑着说，这哪能呢？
看她吃了，我把东西放下。看到有一包橘子和橙子放桌子上，我问妈，妈说是嫂子送的。
没敢停。路上的土崖下有嫩绿的油菜冒出来，我的心动了下，一盘好菜！可我放弃了。因为还是要赶回去，我们这儿的风俗习惯大年初一是外甥走舅家的。
中午的时候，他外甥们都来了。今年我把发红包的任务交给了老公，每年总是我替他发红包，总得几百。他从来不管。我要让他明白他自己的事自己办。
家里有的是红薯和粉条。他倒是大方，每个人都拿了十来斤粉条，用巨大的红膜膜装着。一下子把我们储藏室里的粉条下去了一个大霍霍。给每个人都拿一筐红薯，他给每个孩子发了个20元。洋洋大了懂事了推着不要他老舅的钱。我在一旁笑。说：娃就没见过这么小的票面。
往年他老妗子我都是一百的红票。推搡着还是装进了孩子的口袋。外甥媳妇菊红和我相干着走了出来，我没话找话。“皮子到你屋回来说他嫂子这厢喜（肥）了！”她就笑。
农村人可能是饿惯了，认为肥是一种荣耀，是和富、有钱是一回事。你假如给一个真的很肥胖的人说，他当然会恼怒。
巷子里面坐着好些人。问我给亲戚做啥饭？我还没回答，早有人替我说馍馍就咸菜。
我佯怒了一下，笑了。“咱平常都不吃咸菜，偏偏就搁今天吃！”
称心坐在高台阶上说，“咱都学会了做菜，没有露一手？”“学倒是学会做菜了，可惜没材料！”门口的暖阳下，他们都在对着我笑。
我问她，“你给你外甥做啥饭”？她说，“我就不给他们立那道辙！东西放下回呀——！”她停了一会，又怕人笑话她小气，接着补充道：“家里看见啥想拿就随便拿。只要不让咱花钱！嘻嘻……”她努了努嘴，“你瞅瞅这家，亲戚一溜一行，一批走了又来一批。按饭点分批吃，吃了饭才走！”“看那人家的亲戚关系走得有多好！”我说。
下午的时候，人都闲下来了。一群人坐在广场的向阳处，各自谝着各家的亲戚，带了啥回了啥。我出来替在我家游门的人看孩子，孩子们喜欢在一起玩。老公自己没钱还给别人家孩子发压岁钱。我偷偷对他说，你趁着！别没钱又借我的。就这样的一个人，有啥法子？
彭娟穿个红绒袄做在垫子上，她说她花了20在品多多上买的。她直盯着我的鞋子看，突然说，你那鞋是怎么回事？我一看，天哪！都是红色的，鞋底一只白色的一只黑色的。就这个样子我还满世界跑，人丟大了。我心粗的真是可以，旁边已经有人大声笑出来了。赶紧跑回家换了双皮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