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者起家,不可不学
“张耳,少时,及魏公子毋忌为客。张耳尝亡命游外黄”、“陈馀者,亦大梁人也,好儒术,数游赵苦陉......馀年少,父事张耳",张耳与陈余少时皆是好学多游之人。学以知世、游以增识、学游明人事。 观汉初人物,刘邦曾从张耳游、陈平少与长者交、张良尝学礼淮阳和学太公兵法,只有萧何、韩信等未载所学,然亦必有所师所学,否则萧何何以文无害、韩信何以知众所知但不可用之兵法。可见古今相同,武人或许有天生之勇猛,但人若以才智行世,虽有天赋,也须勤学。
如今之世,武无用处,人皆以才智欲得富贵,欲子女得前程,更应勤学,只学于校更不够,校所教皆同也,而今人不知师,或今也无师可求矣。师与游不可废,于师不可得,而游可有,但游之术今人只知走马,而不知其实行于事、识、师上。
有大志者,不拘小节
张耳、陈余皆得富人女为妻,陈平亦是。可见真有大志者,其不敢将心徒虑于生活之琐碎,所以得富人之资才安日常,以富人之资谋游学之费。而富人也贤,其识也明,财为人设,子女不贤,难守其财,故求贤以保财、求贤以保家、求贤以贵女。
大志者不拘小节,今人多是攀富贵,非有大志;大富者不委子女,子女贤则可委之,子女不贤不可托矣,今人多是以财求财或以财求官,而不知求贤、更多为富为仁、为贵不人,此可见富贵者实多盲愚。非仅张、陈贤,富者、富家女亦是贤人!张、陈所谋,岂独见财,亦见长者是贤老、富女为贤妇,得财得人,可见智识过于常人。说大志者不拘小节,此小节非常人攀富贵、谋钱财、以诈术得财蒙人之下流。小节非瑕,智者见识,非常人可及。
有大志者,不谋小勇
”里吏尝有过笞陈馀,陈馀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馀之桑下而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陈馀然之”。韩信胯下之辱、陈平船头持剑裸身,皆类此。有大志者,其虑才不得用、志不得展,虽有小辱,不敢伸,虽有勇力,无心谋。刘邦鸿门低头、项羽欲和以宁,皆是如此。
今人虽多知史事,但多难得其意,更少谋于己。问其志,甚大,视其事,甚小,观其人,甚鄙,睹其性,甚俗。故人或衣衫破烂,不敢小瞧其内也,其或一时之困;人或忍气一时,不能欺侮,其或志不在此。人与人之间,论勇力有何区别?顶壮甚勇之人,难抵一刀之入;大富高贵之人,死也在分秒之间。但常人之所忍,为其有家人需养;底层之所弱,为其抵命不值。看世上情态,富贵以辱人,似勇实愚类猪狗,贫弱以吞声,虽弱实勇为其虑。
有大志者,易早出名
“秦灭魏数岁,已闻此两人魏之名士也,购求有得张耳千金,陈馀五百金”、“张耳、陈馀上谒陈涉。涉及左右生平数闻张耳、陈馀贤,未尝见,见即大喜”,张爱玲曾说“出名要趁早”,不大知其意。但观张陈二人一生,实有其理。姜太公八十遇文王,非其八十才出名,或其大器晚成,但也成名已久多为人知,是以文王欲求。然人世迟短,命不知迟速,人若有大志,实是年少即要踏实以求,时光如金,不可虚度。早能得名,则免人死时所常憾。
古人说三年成一艺,今人说一万时为大家,其甚类似。有才有学不虑无名,无名之士多无才无学。但人多不知自己天赋,又或时运不济,有人时运早、才学早得,有人时运迟,才学迟现,世上之事难归一类。但学,必以大志相持,有大志则学不敢骄怠、时不敢虑耗,久持此心,学即有成。而大志也非必富与贵或名与利,如普通职人,有志于工,则可域中之大家,如无志于工则持一爱好,如学书、学乐、修志、为文、修史、研棋,也可成终生之所持,能得一成就,亦是大志得逞。司马迁著《史记》、鲁迅为师为文、袁隆平事育种此类或大了,但受学生爱戴之教师、受职员尊敬之东家、为患者爱之仁医、受孩子仰慕之父母、民巷之大衣哥之类艺人、网上之正能量的网红、同业之佼佼,不也是常人可志吗!
陈胜若用,天下也难定
“两人对曰:'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原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後,自为树党,为秦益敌也。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彊。如此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如此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解也。”陈涉不听,遂立为王"。陈胜未王前问张陈,二人答以此话。陈胜若真能如此,则天下也难定!
六国灭亡,非仅六国之势弱,亦六国无人,或有臣贤而无贤王,或有贤王而无贤臣。至六国亡后,后人亦无贤子孙可继。观秦末和楚汉之际,六国之后,除田氏一家外,可有知名人物?徒以弱子弟而扶以为王,则强臣不欲、豪杰不服,况陈胜本就非王之后人,又何以约豪强?
陈胜若行张陈之策,势或更大、名或更显,而乱还一如其一乱。立六国之后,不若立六国之豪强,然立六国豪强也难成事。为何?秦之军尚强,非强势者不可敌,项羽能解巨鹿之围,亦时势与英雄相合,刘邦即至也无此项羽威权与勇悍。然陈胜不亡,遇巨鹿之围,项羽不为其先,陈胜又无解围之力,若令项羽为救,则陈胜难久委其为臣,久之,陈胜亦如义帝为项羽所王。
陈王有用二人之心,但无用之人之胆,为何?陈胜无班底,无宗族可依。张陈二人素有大志且多学王术,陈若重用,久之,必为二人所挟,身亦难免于死。项刘二人是有宗族乡党可依,有宗族者,可用外人之才,而不惧外人之胆,外人亦不敢示宗族以王志,敢则死矣!可知,天下事,非独时运,亦是时运为人,独身难为天属。今人常说马云,非其智能,其才也为学院师生认可,故创业时多故人;又说任正非得人,其创业始就是两事,一是业务计划,一是班底建设。成大事者,其成有因。观众多企业学马学任,其心不正,其人不人,难矣!
渐骄渐躁,虽智实愚
陈馀乃复说陈王曰:“大王举梁、楚而西,务在入关,未及收河北也。臣尝游赵,知其豪桀及地形,原请奇兵北略赵地。”於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馀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北略赵地。
观二人此语,及至赵所为,二人实非久为人下之士,何况乱世多机。然二人之智至此则渐转为愚。天下大势未定,虽王亦是一时之王,难图久安,赵在楚前而距秦近,虽陈王不攻,然秦攻则赵不敌,又失陈王之援,可求安?或援而后胜,可为相为王?败而退,陈王可容?前后无路,命亦不久!何若守陈王之命,安赵定燕,静观天下大势变化?幸有项羽来援,亦可证项羽除灭秦一志,并无二心了。
今人多称二人胆略,实不知二人之愚。今人也多小人得志,殊不知志是已乐而旁人多心里甚厌!
刎颈相杀,千古可鉴
“馀年少,父事张耳,两人相与为刎颈交”------“张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陈馀还,亦望张耳不让,遂趋出。张耳遂收其兵。陈馀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由此陈馀、张耳遂有卻”-----“陈馀因悉三县兵袭常山王张耳。张耳败走”-----“汉二年,东击楚,使使告赵,欲与俱。陈馀曰:‘汉杀张耳乃从。’於是汉王求人类张耳者斩之,持其头遗陈馀。陈馀乃遣兵助汉。汉之败於彭城西,陈馀亦复觉张耳不死,即背汉”------“汉三年,韩信已定魏地,遣张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陈馀泜水上,追杀赵王歇襄国。汉立张耳为赵王。汉五年,张耳薨”
观二人始交至分裂到相杀,史称当时世人以二人为贤。后人观之,二人实愚人小人。
1、二人不相知,更不知为友之道,哪知刎颈之重。张不知陈,携其为徒为弟,陈不知张,尊其为史为师,二人虽有贤名,实是沽名钓誉之徒,虽有才名,实是无识无略无智之人。
为友之道,未经相知,未遇生死,不可以论生死交情。人以其结已,己不敢承;己未见人生死之际,不敢以生死交人。轻以生死论交情,多是不知人心难知、人性难料、世事多变。人得一知己尚难,还敢奢谈刎颈?
陈不救张,故力不所及,不欲飞蛾扑火!张之求陈,实是先失人友之情,苟为刎颈,不敢求友作无谓之牺牲!张责陈而陈为之辩,此时诚以歉意,还可互相依托,张收其军,则小人之心再现! 张收陈兵而复赵,陈以数人猎渔河泽,则是误会越大!项封张为常山王,陈闻而大怒击张,则是真正反目成仇!
2、刎颈相杀,二人实不智,可为后人深鉴。人不相友,则不一定为仇,只是陌路;友若有隙而不知补,欲为陌路不得,多为仇!天下陌路少相争,相争相杀多在名友实怨或由友变仇之人中!朋友如此,家人如此,夫妻亦如此。
若张在项羽封赏前后,与项王求陈之功赏,则二人虽有怨,亦可大解!张无与,或此时张眼中已无陈之人了,或者张此时,亦多争夺其弱。不求仇消,其不知陈之为人也,若陈觅勇士暗图其命,亦可为也!若陈奔刘奔项,亦是其患也!张之为王,亦不智!
若陈不击张耳,而转向项羽或刘邦,亦可图大用,或缓图功业。徒以意气攻张,不智!岂知张必败?即使胜张,怎知项王可容,若项羽举兵攻赵,陈又何以安身?下赵而不盟汉,又不盟楚,徒以田家相托,不知天下之势,安可托身!身处危局只苟安眼前富贵,空有意气而不知大难将至,韩信攻而不听成武君之谏,以至身死!陈之为王,亦不智!
3、交友非必论生死,刎颈非人敢奢望,谦让相待或相辅相佐不是更好。人之为人,以其有智,知安危所在,能存身安生!然人虽为人,多类兽禽,贪名利富贵,与狗贪肉、猪贪食、虎贪势、燕贪位,虽有财名位以护,而不知友者、师者为何!人求师求友,智不及而求、虑不及而辅、才不及而择、力不及而备,师友本少,即使少有,亦不敢称智高虑备,不敢万事无虞。张为陈师,张本非名师,陈为张徒,陈本非高徒,刎颈之交,虽桃园三义也不敢称。所以刘关张就分个主次,刘备有名有志有才有德故为主,关张有勇故为辅,而张陈二人,陈不服张,张不能德陈,徒不知师,师不知徒,究竟何事让二人结为刎颈?实是可笑。张陈二人深为后人可鉴!
刘邦罪婿,贯高大义。韩愈“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言之不假。观张陈二人,不足以较贯高一人。晋国春秋王霸百年,张陈二人居此王兴之地,而不能建百年基业,独以刎颈意气相争,徒居太史公列传,亦独耗小子累字之苦。
“汉七年,高祖从平城过赵,赵王朝夕袒韝蔽,自上食,礼甚卑,有子婿礼。高祖箕踞詈,甚慢易之。赵相贯高、赵午等年六十馀,故张耳客也。生平为气,乃怒曰:'吾王孱王也!'说王曰:'夫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高祖甚恭,而高祖无礼,请为王杀之!'------"贯高、赵午等十馀人皆相谓曰:'乃吾等非也。吾王长者,不倍德。且吾等义不辱,今怨高祖辱我王,故欲杀之,何乃汙王为乎?令事成归王,事败独身坐耳。"------十馀人皆争自刭,贯高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轞车胶致,与王诣长安"------"贯高至,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榜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者,终不复言"------"上曰:'壮士!谁知者,以私问之。'中大夫泄公曰:'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名义不侵为然诺者也"------"高曰:'人情宁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以王易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因赦贯高。贯高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贯高曰:'所以不死一身无馀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杀之名,何面目复事上哉!纵上不杀我,我不愧於心乎?'乃仰绝肮,遂死。当此之时,名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