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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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各大影院都在上映《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我们刚好有空，便约了这场电影。

 张嘉佳的作品，有人飙泪有人捧腹大笑。电影散场，我走在出场的人群中，扭头问他：“你知道为什么陈末最后变的人模人样了吗？”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幺鸡就是他的光啊。”

“那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光。”走廊里光线很暗，人群中，我没有看到他说这话的表情。

 床头放了一本东野圭吾的《白夜行》，这周终于有时间看完了这本小说。

小说中雪穗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书中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两年前，我和S君一起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时的这段对话。那时我无心说出的话，竟成了我们之间默默坚守的约定。

我们跨越千山万水，走过悲欢离合，只为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闪耀的光。正如电影里陈末在稻城中的告白：“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从山野，到书房。一切都没有关系，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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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这本书，我才知道原来人活着是需要光的。正如我心中的灯塔，不刺眼，不昏暗，刚刚好照亮我前行的方向，以至于不会使我触礁或者卷入涡流。

东野圭吾的这本《白夜行》，不似《解忧杂货铺》那样有温暖的浪矢爷爷。该书以一起杀人案开篇，然后通过警察笹垣长达19年的调查，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死者名叫桐原洋介，是一家当铺的老板，尸体是在一栋积满灰尘的停工大楼里发现的，同时丢失的还有不久前才从银行取出的100万元现金。

 桐原洋介的妻子弥生子婚前从事过“小姐”的职业，并且和当铺的雇工松浦勇有不正当关系，所以笹垣起初怀疑凶手是松浦勇。

 但是松浦勇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案发时自己不在事发现场。这时，笹垣听说死者生前和一个叫西本文代的女人联系比较密切，并且西本文代的丈夫已去世多年，和女儿相依为命，生活捉襟见肘。

 那么很自然地就会猜测也许西本文代是桐原笹垣的情妇，而刚好西本文代看中了桐原笹垣手中的100万，于是谋财害命。同时也发现西本文代正和一个叫寺崎忠夫的男人交往，这样寺崎忠夫也成了嫌疑人。

但是很快这两条线索都中断了，因为西本文代死于煤气中毒，寺崎忠夫死于意外车祸。无论警察怎么调查都找不出这两起案子的嫌疑人，最后只能成为悬案。

 现在，问题来了，西本文代死了，她还在上小学的女儿雪穗成了孤儿，要进孤儿院吗？

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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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穗出生于贫民家庭，但是浑身却散发与她身份不相匹配的高雅气质。她有迷人的大眼睛，雪白的肌肤，窈窕的身材，还有如猫咪般机警的眼神。所有见过雪穗的人都被她的气质和女性魅力折服，于是她很顺利地被她的养母唐泽礼子收养。

 唐泽礼子住在一栋高雅的日式房屋，有着小巧精致的庭院，是个长相和身段都很有气质、和这个家极为相配的妇人。雪穗之后表现出的很多优雅的言谈举止和娴熟的茶道和厨艺都是深受养母的影响。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到表象，但是大多数人却只能看到表象。因为，只有严谨细心的人才能发现细节中泄露的本质。

表面看来，雪穗在人群中美丽出众，谦虚有礼，甚至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世间真的有如此完美的美人吗？

 首先是雪穗的初中同学藤村都子，继而是她多年的好友江利子，她们都遭遇相似的强暴。家人考虑到孩子的将来，都不敢报警，忍气吞声地苟活着。

 藤村都子因嫉妒雪穗在学校的人气和成绩而四处散布雪穗身世的流言，于是惨遭毒手。江利子却因被雪穗心中的意中人选中为交往对象而重蹈藤村都子的覆辙。

可是即便如此，雪穗仍是那个高贵美丽的交际花，追求她的男人排着长队巴望着多看她一眼。

 看到这里，是不是发现少了男主人公的出场。那么男主人公会是雪穗的恋人甚至是老公吗？

 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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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公叫桐原亮司，文章开头死者桐原洋介的独生子。表面看起来他与雪穗没有交点，不管是从上到下还是从里到外，怎么看他们都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相似的却是对至亲的死，他们都表现出了相同的冷漠，仿佛置身事外。

 桐原亮司成绩很好，手也很巧，擅长剪纸。他有一把德国造剪刀，刀刃部分长达十余厘米，前端相当锐利。刀身闪耀着银色的光芒，流露出古典风格。

 父亲遭人杀害后，松浦勇离开当铺，母亲开了家酒吧靠着并不兴隆的生意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也许是丝毫感受不到家的温暖，也许是缺乏母亲弥生子对他的关爱，也许只是厌倦了住了十几年的家，桐原亮司高中毕业之后便永远地离开了那里。

 他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学东西特别快，却没有读大学。他独来独往，在黑夜里孤独行走，却鲜有两个工作中的朋友。

 一九八五年的最后一天，桐原亮司和员工园村友彦、中岛弘惠举杯庆祝新年。桐原亮司说他新年愿望是：“在白天走路。”

因为他说：“我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走路。”

之后，他拿起那把德国造剪刀。左手拿纸，右手拿剪刀裁，细腻流畅地移动纸张。未几，纸张已经变成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手牵手的图案。男孩戴着帽子，女孩头上系着大大的蝴蝶结，非常精致。

从那天以后，园村友彦和中岛弘惠再也没有见过桐原亮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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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想起《飘》的结尾白瑞德有一段著名的话：“思嘉，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片碎片，把他们凑合在一起。然后对自己说这个修补好了的东西跟新的完全一样。一样的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是想把它修补好，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碎了的地方。”

桐原亮司和雪穗小学时都喜欢去图书馆，也都看过《飘》，亮司向雪穗展示过他的剪纸。作为读者不难看出，亮司在友彦和弘惠面前用白纸剪出的牵着手的男孩和女孩，正是他心中仅剩最美好的一道光。

 他喜欢雪穗，是少年对少女独有的纯洁的喜欢。

可是，他的父亲桐原洋介有恋童癖，而刚好雪穗的母亲西本文代发现她可以靠卖女儿赚钱。于是，一个有着特殊癖好的父亲和一个丧失人性的母亲，秘密地达成了见不得光的勾当。而那100万刚好是为了独占雪穗的交易款。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秘密。在那栋停工的大楼的通风管里，桐原亮司看到了他父亲对雪穗的兽行，于是用那把德国造剪刀杀死了父亲，救了雪穗。

在以后的人生里他甘愿在白夜里行走，护雪穗一世周全，以赎他身上背负的本不该属于他的罪孽。

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可有个家伙却要去住在他的洞里，那就是虾虎鱼。不过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他们合作无间，这叫做互利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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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穗像一只白猫，桐原像一只黑猫。他们本该在两小无猜的年纪享受童年的快乐，却不幸遭受恶魔的欺凌。但是，他们没有认输，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生活是如何用恶来浇灌他们，他们就如何开出恶的花朵和果实来回报生活。他们不露痕迹地秘密合作，像枪虾和虾虎鱼那样互利共生，无视法律和人性，最终获得了巨额财富，达到了他们心中的胜利。

 但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笹垣在19年后推断出桐原亮司是弑父者，雪穗是弑母者。但是他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本书的最后，笹垣眼睁睁地看着桐原亮司用那把德国造剪刀在雪穗第三家“R&Y”精品店大厅中央自杀了。当雪穗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亮司的时候，她一次也没有回头地走了。

 “R&Y”分别是雪穗和亮司名字的缩写，他们没有成为恋人，也无法像恋人那样生活，因为一个活在白天，一个活在白夜。正如《飘》里面说的那样，他们宁愿记住童年时彼此最好的模样。

 最后，引用《白夜行》的作者东野圭吾的话来结束这篇文章： “亮司和雪穗为什么活得如此坚强？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生存之道，不会迷茫。不迷茫，才可以那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