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
李白的诗句流传千古,“青梅竹马” 这个词就出自此处,这个词大家用了很多年。
每个人都会不禁想,自己童年那个“青梅竹马“的身影。
我也是俗人,有一次大女问我有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突然间,还就真的想起好多事情。
小时候父母均为同一个县城的人,但都离家在几百公里外的异地的一家国企上班。我是那时的所谓“厂矿子弟”,也就是在国企中长大的子弟。所以总还是记得工厂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离家二十多年,即使那家国企已经倒闭二十多年而不复存在,却总归是受了好多影响。不过关于国企,关于厂矿生活,我会另外专门写文章,这个话题不在今天的故事范围内。
之所以说父母的情况,是因为想交代下大环境。父母离家几百公里,虽然没有出省,但在当时交通极为不方便的情况下也算是背井离乡了,可以说家族以及亲戚对父母的影响非常小(毕竟比较远,一年也才回家一两次),而父母接触最多的自然就是身边的同事了。
太祖有句著名的话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这个确实可以用来形容当时的国企职工,当时父母的同事基本来自全国各地,有中原地区比如河南,山西等等,有华北的,比如河北,北京,天津,山东等等,有东北三省的,也有南方诸如江浙一带,诸如湖北湖南的,甚至也是闽粤一带同事。所以我们从小通行语言必须是普通话,同学们之间交流必须用标准普通话而且不带口音的那种。
背景交代的有点多,还是直接说我的青梅竹马这个人。
当时父母同个车间的有一家河南人,和父母关系都很好。按照现在的话说,估计那女的是我老妈的闺蜜,而男的也和我爸关系很好。据说四个人在没结婚前都关系很好,结婚后两个家庭也一样很好。
我爸妈生了我,那个家庭生了一个闺女。
我小时候的印象中,两家关系特别好,几乎不分彼此。
因为父母工作忙,我那时还在喂奶时候就送去托儿所了,那叫哺乳班,她也一样。我和那女孩岁数只差几个月,自然算同龄人,因此在幼儿园,都是一个年级的。
我很小时候就习惯了和她一起玩,在幼儿园一起玩,放学后还一起玩。可以说早就习惯了身边这么一个女孩。
我记得幼儿园放学时,我们在老师带领下坐在幼儿园门口等父母来接,如果是她父母先来,那么必然把我和她一起接去她家;如果我父母先来,也是一起把两个娃娃接到我家,这在当时都是很自然,顺理成章的事情。于是好多时候我经常在她家吃饭,又或者她在我家吃饭,反正这都是稀松平常。
我对她父母也完全不见外,就感觉自己父母一样。
我小时候可能比较身体比较柔弱,性格像女孩子。那个女孩样貌我真的记不清了,当时也没有照片留下来,但就记得她力气比较大,可以把我抱起来,从这个屋子抱到那个屋子,然后亲我一下,然后说:“叫姐姐。”
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她说叫姐姐,那我就叫了,而我还记得当时父母纠正我,说我比她大(应该是大两三个月左右),不能叫姐姐。但我还是习惯性叫她姐姐。
于是小时候,就会有一个女孩子天天把我抱来抱去,亲来亲去,嗯,好像真把我当弟弟一样。
我们在幼儿园,从哺乳班上到小小班,再到小班,中班,大班,学前班,那时幼儿园好像是免费的,印象中好像一直在一个班(幼儿园也有分班,一个年级有那么几个班,但毕竟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不太记得清楚了),后来上了职工子弟小学,也是分在一个班。
我们在学校和放学后都在一起,真的是形影不离。
记得那时几乎干什么我都跟着她,印象中有这么一件事:有一次我正在吃一个苹果,她去上厕所叫我不要跟着,但我还是吃着苹果跟进去了,我们那时住单位房屋,厕所也是冲水马桶相对还算干净,然后出来她说苹果臭了,我当场就把苹果丢在地上,她严肃地批评我说不要浪费,然后把苹果从地上捡起来,又拿去水龙头那里洗了半天,最后把洗好的苹果给了我,跟我说不要再浪费粮食了。这事情是我为数不多记得的事情。
她的性格,就现在想来应该是活泼可爱型的,至于小时候的样子实在记不清。直到后来我也才知道班级里好多人喜欢她。然而那时早已时过境迁她都走了很久。
记得两家人还经常一起去玩,那时两家人一起去兰州去西安等等地方游玩,回来后双方家长给我和她一人买了一部电子琴! 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情。
小时候我常有好多理想,听说清华北大是两所很好的大学,我就想一定要读清华北大。记得当时我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将来我们一起读清华北大。”当时的我说的很郑重,她也答应地很坚决。然而这二三十年过去,想起自己高考只能嗟然长叹,但她倒是真的后来考取了北大研究生,这是后话不提。
两家大人看到我们两个形影不离,就会说笑话,据我爸妈说,她的父母曾经信誓旦旦叫我长大后娶了他们姑娘,我父母也笑着答应。这个话题我也稍微有点印象,尽管当时对于婚姻等等完全是不懂的。
有一次她老家(河南)有事,她父母需要回家,又不能耽误她学习,当时我们读一年级,然后就把她寄放在我家。其实她父母倒是还有亲戚在同一个厂,但她坚决不去亲戚家就要留在我家,所以那时我们住一起。记得晚上睡觉,我家就两间屋子,父母睡里边卧室,我和她就在我小床上,两个人玩的特别兴奋就是不睡觉。父母出来几次看我们,我们就装作睡着,等父母进屋睡觉了,我们又悄悄在被窝里边玩,现在想起那时候觉得真有意思。
童年的我不像后来那么孤单,虽然是独生子,但那么小时候就一直有这么一个女孩在我身边,几乎形影不离。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年级读完,她的父母就要调回河南老家去了。于是他们居家搬迁,她也随着她父母去了河南,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什么是离别,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送走了她,我们两个应该是连一个告别都没有。
…………………………………………………………………………………
二年级开始,我不得不学会习惯没有了她的生活。她当年也是我保护伞,曾经护着我不让我受人欺负,但当时的记忆太模糊,仅有的一些照片后来又不是遗失,因此就再也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从此,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那么一个女孩。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慢慢习惯,这样一个青梅竹马在二年级忽然就消失在我的眼前,从此再没有见过。要不是大女问我,我还想不起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曾经在我儿时陪伴我,照顾我。
我说了这个故事后大女问我,那你以后有没有去找她。我想起后来的确还有一点点后续。
先说小时候她转走之后。
她一年级转走后,一开始我父母和她父母时不时有书信往来(那个年代也只有写信),我还记得她父母说她写作文的时候还会写有关我的一些事情,但到了后来,书信也少了,两家人也就慢慢失去了联系。
本来真的就杳无音信了,但这事在我读大学后又有一点插曲。
我大学时候那时网络刚刚起步慢慢普及,电话却比较常见了。我找到了也是一个当年从班里转去河南的同学,那个同学给了我那个女孩的电话号码。我拿到电话号码后,就打了电话给她。
当时我们至少有十五年没有任何联系,我在电话这头说: 我是✘✘✘,你还记得我吗?
电话那边,她爽朗地笑笑说:“当然记得你了,怎么会忘记你呢。你脸上还有我的吻呢。”
听了她的话我也笑了。
那时我们还写信一段时间,但终归她在北京我在广州,而且中间空白了近二十年,慢慢也就又失去了联系。
后来我知道她考取了北大的研究生,当年我拉着她的手说一起上北大,也不知道陪她一起上北大的,究竟是谁。
想起大学时期联系到现在又差不多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我们再无联系。相信她也早已成家,还是保留这份记忆,彼此祝福,不互相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