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边吃梨,随手一记——
灶屋外侧有一口小水塘,塘基上有两棵树,一棵是枇杷树,另一棵是梨树。
有好几年,我们只记得那儿的枇杷树,不记得还有棵梨树,虽然它们都和我们朝夕相守着。
枇杷树枝繁叶茂,结出的枇杷酸甜可口,让人心生喜爱。遇上咳嗽不止,摘一大把枇杷叶来煎水,疗效不错。
小水塘后来改成了稻田,我老爹视禾如宝,几次三番说要砍了枇杷树——“树荫那么大,一大块的禾苗晒不到太阳,谷穗哪能结籽!”
我们不依,叮嘱老爹:“千万不要砍了那棵枇杷树!”
“你们又不常回来,结再多果也是空头……”老爹话虽这么说着,终究是“刀下留情”,只砍去了枇杷树的一大半枝叶。
这一砍,才发现旁边的梨树。
几年都没有长的梨树。
也不能怪它不长,缩在篱笆角落里,又没有阳光,又没有雨水,还常把它当拖把架用(真没以为它是棵树),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有些机会,需要等待。
有些时光,需要沉潜。
见了阳光的梨树,也不开枝,也不散叶,只一个劲地往上冲,很快就和枇杷树齐头并肩了。这才伸展开枝叶,撑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来。
梨树仿佛要将憋着的劲儿一股脑施展出来似的,今年夏天,居然结出了累累果实。这下老爹也语带赞叹地评论:“那么细的树,还要扮蛮结这么多……”
又怀疑:“估计不好吃!结这么多,能好吃到哪里去?”
女儿对食物一向挑剔至极,有天,心血来潮说要摘梨子吃。
过一会儿,说要再摘一个。
又一会儿,说还要摘一个。
问她好不好吃,她说得很夸张:“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果,没有之一。”
没打农药,没剪枝,长在杂草里,居然结出了水汪汪甜津津的果子——必是将根儿深深地扎入了大地,将叶儿牢牢地抓住了阳光雨水。
它从没忘记它是一棵梨树,一棵可以结出好吃的梨子的梨树。
有些认识,需要时间。
有些实力,需要证明。
这,是一棵让人心生敬意的树。
手里的这个梨子,估计可以和木村爷爷的苹果媲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