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听着,凯文!”灰暗的房间里,传来低沉的严厉的声音,像是要警告什么似得,震得不大的屋子里灰尘四溅,一张方形桌上点着根蜡烛,左右分坐两个男人,显然先前的狂的声音是从左边浓眉大眼,脸上有着一条可怖的疤痕的男人口里传出的。
“外面的枪声正猛烈着呢,你一旦出去,挨得可不止一个枪子。”浓眉大眼的男人两只手敲打着桌面继续说着。
我扶着门口的扶栏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耳朵贴近门缝。可枪声太大了,时不时传来号角声,根本无法听清里面的情况,但那玩味似得感觉,能让我在战争之余享受下莫名的愉悦。
政府军和反叛军在这北方偏远的小城已经僵持了尽一个月。战争是从南方传来的,反叛军一路北进,攻下了诸多重要的城镇,但在这北方的小城却受到了极大的阻挠,无法在前进一步,因为政府军急切地把所有军队往这边驻扎,以期在这搬回局势。而这座小城第一天就被反叛军所控制,反叛军严令禁止平民外出,擅自外出经发现的一律枪决,在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屠杀后,人民似乎都比以前听话了许多。政府军则一直想着收复,至少目前来说,已经进攻了数十次,虽然没有什么进展。战争越发剧烈越发吓得无数人躲进了潮湿的房屋里瑟瑟发抖,封死所有可能进得来光的裂缝,生怕哪儿会跳出一个枪子落在自己身上,目前只能靠着战争前冒死从超市里抢来的食品,祈祷着战争能快一点儿结束,尽管那看起来遥遥无期。
“哐当。”凳子应声倒地,“比克尔,我一定要出去,我要出去看看,你才来不到一个星期,根本就不懂得一个月来,我整天被关在这昏暗的房间是种怎样的感受——我忘记了丛林绿叶里青草的味道,忘记了夕阳坠落在雷戈尔山印出的晚霞,我甚至也想不出隔壁邻居家可爱的孩子嘟起的小嘴儿,上个月他还在这儿,对,就是在你坐着那儿瞪着我。我唯一记得的只有你进来的时候,脚上粘着的泥土,还能给我想象的空间,你看,我都给它放在了这瓶子里,还种下了一颗咖啡豆,可若是没有阳光,它怎么能长得出来!”
比克尔拿掉嘴里叼着的纸烟,是那种只用书本卷起来的烟:“呸,真难抽!”说着往地下一扔,左脚往上使劲踩灭了最后一点儿火苗,“伙计,你得听我的,我对外面的情况无疑比你熟悉得多了。瞧,我左脸上的疤痕,还能清晰的看着阴森森的白骨是吧?”比克尔边说边把燃着的蜡烛往自己脸上凑,尽可能使凯文看得清脸上的白骨。
“伙计,我也和你说过,我只是撒一泡尿的时间,就遭颗子弹划过我的左脸。阿门,真主保佑,若不是我听见了你美丽的邻居提醒,转头看了一眼,你或许会在门口看见我爆米花一般的脑袋。我顾不得提上裤子,也幸亏您及时打开了门,真主还是舍不得抛弃我!”比克尔说道。
说完比克尔站了起来:“凯文,我的伙计,您昨晚也应该听到了吧,几颗子弹打在了你邻居的房子里,虽然外面枪声嘈杂,你可以质疑我听错了,但你应该比我清楚那悲惨的声音是出自谁口中的,我们都清楚一伙不法分子闯进了他们家,带走了孩子貌美的母亲。渍渍,说真的,若不是外面枪子不长眼,我或许......”。
“闭嘴,你这卑劣的家伙。今天我是非出去不可!”猛然间,凯文一把甩开桌子上的蜡烛,系在脖颈的领带随着剧烈的动作摇摆。
“那好,你出去吧,但是……”比克尔顿了顿,嘴角裂开一条缝,从里面能刮来渗人的风,“你得记着寻些食物来,食物,我需要食物......在不知道战争结束之前,能有多少是多少。”比克尔对着凯文的背影,唇角挂着笑,右手往背后摸索着什么。
凯文朝着门口走去的身影晃了晃,眼神慌张加快了脚步。
我似感觉到了即将有人出来,连忙掏出挂在腰间的手枪,松开保险,架好姿势,准备冲进去大干一场。
凯文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越是接近门,速度越是放慢,外面枪声大,却盖不住心跳。凯文终于用手握住门把心想:只要打开这门,一瞬间,只要一瞬间,我就能自由了。
我叼着卷纸烟,悠闲的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去,那是反叛军的阵营结束了战争,准备晚餐,还有各种腐糜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再不享受这夜晚的美好,谁知道明天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