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杜牧一首《清明》感叹了多少怅惘,暗含了多少思念。清明总是伴有绵绵细雨,让春的气息到达顶峰,催促着希望的萌芽快快扎根;清明也时常伴着相思相念,我们看着身边的人,念着远方的人。而现在,不妨听我说说清明节。
关于清明节的起源,普遍认为源自"晋文公和介子推"的历史故事,但是清明节的名字却是取自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清明",而"晋文公和介子推"的故事则是引出了"寒食节"。由于寒食节与清明节气在日子上相隔不远,久而久之便合二为一。到了唐朝,其被官方确认并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假期,正式命名"清明节"。所以,清明节是寒食节和清明节气的融合。
冬至后105天便是清明节气,此时冬天已去,春意盎然,处处是勃勃生机,最适合外出踏青、放纸鸢。而寒食节的习俗如禁烟火,吃寒食,祭祀宗庙、祭奠先祖的习俗也成为了清明节习俗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既有对先祖的缅怀也有对春的希望。在祭奠先祖的同时,人们因利趁便在外郊游踏青。
但是清明节习俗在不同地区也是稍有差异,如在广东,清明扫墓被称为"拜山"。宗庙、祖先在广东人看来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对于宗庙、祠堂、祖墓的祭祀,历来被看作头等要事。每逢清明,散落在五湖四海的人们都要赶回老家,同父老乡亲一起去拜祭祖先,清明也成了合家团圆的日子。
于是,每到清明节,必定是要举家返乡以祭祀宗庙和祭奠先祖的。在返乡的路上,小雨仿佛约定好似的在车窗上轻拍。这天气让人满目萧然,又偏偏像是规则一样。我就这样颠颠簸簸的回到绿意盎然的乡间,蹒蹒跚珊的走进由湿泥堆砌而成的山中。先拜的自然是宗庙,远远地,就已经看见那稳重而庄严的庙宇,便自然而然地肃然起敬。宗庙是一座大房子,高高的、棕黄色的房顶,四个角翘起来,宛如云卷云舒,而房子的主体呈红色,四根黑色的大柱子使这大房子更显得沉重大气,连风雨都未曾在它身上留下些许痕迹。走进室内,迎面便是三尊大神,四周挂满了壁画,"七仙女""万马图""三英战吕布"等等。香火在略显幽暗的大房子里格外耀眼,让人不禁沉重了几分。
出了大门,便会发觉在这细雨绵绵的清明,到处都是昏昏沉沉的,鸟儿在这种气氛中也是不敢高飞欢歌的。踩着湿透的泥土,穿过一片芭蕉林,便到了祖墓。先扫的自然是先祖的墓,因其时代过于久远,以致族谱对他的记载也是语焉不详。我们就跪在先祖的墓前,感念他把根扎在这里,缅怀他对家族做出的巨大贡献。墓碑上不再清晰的碑文,让我的思绪穿越百年,我看见了先祖带着一群人来到了这片尚未开荒的土地,我看见了他们辛勤劳作,开垦土地,增建房屋。
按照次序,站在每一座祖墓之前,思绪也逐渐靠近现在。到了祖父母的墓前,父辈已经无法很好地控制情绪了。到了爷爷奶奶的墓前,气氛显得分外悲凉,父辈无一言语,都静静地,或站或坐,母亲则泣不成声。我从小在广州生活,与爷爷奶奶的接触并不算多,只是依稀记得他们慈祥的笑脸。即使如此,我也与父母感同身受,与他们不同,我既记起了过去,也想到了未来。
"啾啾啾——",鸟儿们的欢歌将陷入悲凉情绪的我们惊醒,无论是沉沦在过去的还是深陷在未来的。雨停了,厚厚的云也被风吹散了,此时的太阳分外刺眼。我们在郊外慢慢地走着,鸟儿仿佛就在我们身边,歌声也就在我们身边。慢慢的,大家都从过去和未来中抽身而出,惊讶地发觉鸟儿就在我们头上,一只,两只,一片,两片。是啊,风来了。我们便买来了几只纸鸢。它们随着风越飞越高,直到再也飞不高。父亲便把线扯断了,它飞得更高了,我就怎么站着,即使纸鸢已经没有一点踪影,只有手中的线轴能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对于宗庙的祭祀多是对神佛的尊敬,对于先祖的祭奠多是出于感念和缅怀,而对于曾在一起生活过的人的祭奠多是真情流露。或许,清明节就是给了我们一个追念的机会。人们相信鬼魂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对逝者的不舍?林觉民在《与妻书》中这样写道"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今是人又言心电感应有道,吾亦望其言是实,则吾之死,吾灵尚依依旁汝也,汝不必以无侣悲。"意思是,"我平时不相信有鬼,现在却又希望它真有。现在又有人说心电感应有道,我也希望这话是真的。那么我死了,我的灵魂还能依依不舍地伴着你,你不必因为失去伴侣而悲伤了。"我知道,心中有爱的人都愿意相信鬼魂是存在。鬼魂,出于人们对逝者的不舍。人们相信鬼魂,给了自己一个适应失去的机会。他已离开,不再与我们相会,但我们却相信他只是化为鬼魂,仍在我们身边。他的家搬到了郊外,我们便规定在每年的清明节和忌日去拜访他。由此,清明节又何尝有丁点儿的悲怆,我们应该在他们的墓前好好地陪陪他们,好好地和他们说说话,好好地想想过去。
"啾啾啾——"鸟儿叫得分外欢乐。而我也走在离开郊外的路上,面朝太阳,留下的只有那长长的背影。
这趟旅行若算开心,亦是无负这一生,水点蒸发变做白云,花瓣飘落下游生根,淡淡交会过各不留下印,但是经历过最温柔共震。 ——《落花流水》 陈奕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