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初春的某一天傍晚,我正在客厅里散步,突然肚子一阵不舒服,我一惊!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迅速去了卫生间,呀!见红了!!第一反应,镇定!镇定!
老公还没下班,我自己先去了楼下辛大哥家借他家的电话(那时我家太穷,装不起电话)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通知她让她陪我去医院(主要是担心遇到难产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老妈能拼命保我),然后回家做了晚饭,听单位同事说过,生宝宝是体力活,必须吃饱,我就做了个茭瓜炒鸡蛋,特意多放了两个鸡蛋,吃了两个日照大煎饼,这时老公下班回家了,立马跑到四楼陈大哥家里拜托他晚饭后开车把我们送到市医院,回家后,他在吃饭,我就用煤气灶烧开了一大壶水(那时家里没有暖气没有热水器没有浴霸不能直接洗澡),然后就去了卫生间洗头洗脸刷牙折腾了半小时,期间,腰疼了一小会,接着又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各个房间的卫生,这时小妹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妈也到了我家了,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婴儿用品用包袱包好,楼下,陈大哥也把皮卡车停在楼道边等着我们了。
到了市医院已经八点半了,先直接去了三楼的产科,老公去办住院手续,我就在那等着,腰又疼了几次,不过疼的不很厉害,等办完了所有手续,住到了病房,腰疼的稍微厉害一点了,我就去找了护士,跟她说了我腰疼的厉害,她故作很有经验的告诉我,腰疼的产程块,估计下半夜就生了,我心里一阵狂喜——终于要卸载了,然后护士又给我检查了一下说刚开了一指,让我回病房等着,一直到疼的受不了才能再来找她,我就听话的回去了。
从晚上十点来钟开始就一阵一阵的腰疼,到了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又去了待产室一次,被护士嗷嗷一顿又吵回了病房,期间老妈不让我哼哼,说让我忍着,我就一直忍着忍着,天快亮的时候我让老公通知婆婆,让她给我送点饭,因为她家离医院近,所以刚七点婆婆就送来了饭,我记得吃几口就疼的吃不下去了,不疼的时候抓紧再吃几口,就为了补充体力,吃完饭疼的越来越厉害,我实在忍不住跑了待产室,这时护士又给检查了一番,说去里面的产床上去等着吧,我心里又一阵狂喜——终于可以卸载了,护士表情麻木的说,疼的时候就用力,我又认真的执行了,这时对面床上来了一个产妇,疼的大声哼哼一阵小声哼哼一阵,我就咬牙一声不吭,大夫就快去看看她,过了有二十来分钟,她顺利的生了,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听到孩子的哭声猛的把头抬起来急切的问大夫,男孩女孩?大夫答女孩,她特别失望的一头跌落在枕头上一声长叹!我天真的想,男孩女孩还不一样?
八点来钟的时候小妹骑着摩托车到医院来看我,问了问情况,果断的说,必须去找孙大夫(我妹妹同事的家属),一问知道她今天休班,就打听到了她家,没在家,又到处打听她的邻居,小妹那时就说无论如何得找到她救我,听邻居说她们一家三口去了公园,小妹又去了公园到处找,终于找到了,快速用摩托车载着她到了产房,这时就已经十点多了。这期间又有两三个产妇生了,我还是一声不吭在那忍着,见到孙大夫快速来到床前,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有希望了,她看了看我的状况,又详细的给我检查了一番,说到,我的子宫颈太硬,孩子头下不来,需要找主任签字打个针,我那时衣服全湿透了浑身冰冷,她给我找来了个毯子盖上,又快速去找主任签字打针,这时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多了,针打上后,过了几分钟,疼的轻了,昨晚一夜没睡加上一上午的用力,我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跟她说了一句,我想睡,她说,没事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你,我就马上睡着了。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从睡梦中醒来,在产房里待了一上午早知道了她们的流程,产妇快生的时候医生就穿上绿色的一次性隔离服,戴上手套,所以这次她们一穿绿色的衣服,我心里又一阵狂喜,这次是真的了!孙大夫就趴在我耳边大声对我说(因为隔壁房间正在装修铺地面砖,切割机的声音震耳欲聋),待会你跟着我的节奏来,我点点头,这时的腰疼已经让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就跟着她的节奏吸气——呼气——用力,吸气——呼气——用力,如此反复,伴随着切割机的轰鸣,疼的我实在忍不住“熬”的一声中,宝宝出生了——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别人家的孩子生下来就嗷嗷的哭,我家的怎么没有声音,我吓坏了,只听医生说可惜了可惜了,使劲使早了,使劲使早了,我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医生把孩子头朝下抓着她的小脚使劲拍使劲拍,我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听到孩子“哇”的一声特别响亮,我的心才算是回来了,期间大夫给我按压肚子切口缝合我都顾不得,这会才试着他娘的真是生疼呀!!
孩子让孙大夫抱过去,称了称七斤九两,打了九分(满分是十分),洗了洗就抱出去了,我因为还有针没有打完就还在产床上待着,期间来了个宫外孕破裂的患者,所有医生都跑去抢救她了,整个产房就我一个人,只有一个实习护士偶尔过来看我一下,我觉得我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般,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针打完了,护士说可以去病房了,出了产房门,老公老妈小妹都在产房外等着我,老公第一句话:老婆,我看了,孩子嘴不大(孩子没出生之前我经常说千万别随他爸爸个大嘴呀)!
到了病房,我看老妈有点憔悴,毕竟也是一晚上带着一整天没睡,吃的咋样我也不知道,我天真的以为,待会婆婆来送饭,今晚让她跟老公照顾我一晚,明天就出院回去了,所以让小妹带着我妈回家休息了,老妈刚走婆婆跟三姨还有小姑子就送饭来了,我高兴的看着婆婆的脸说娘你来了,婆婆冷笑了一下嗯了一声,婆婆的表情让我一下子觉得不对劲了,这时候我脑海里一下子蹦出来两个字——雄黄
刚怀孕40天的时候,中午下班回家看到婆婆跟三姨来了,满屋鲜美的鸡汤味,我立马觉得温暖极了,刚坐下,婆婆跟三姨立马跟我说,这个是生男孩的专门配方,在孕妇四十天左右的时候用雄黄煮鸡吃了生男孩,我只好说,我待会就吃,等婆婆跟三姨走了之后,我一口也没敢吃,小妹正好来了,一锅鸡也不舍的倒掉,被我妹妹跟我老公那一顿吃呀!!
此时我猜测婆婆已经知道了我没有吃那锅鸡汤,之前满怀信心的我一定会生男孩,所以,晚饭后,婆婆说,今晚让你妹妹待这陪你,叫老大(我老公)回家睡觉!我看了小姑子一眼,她眼神懵懂,茫然的与我对视一下,我先用坚定的目光望着老公,说今晚你留下,让咱妹妹(刚刚二十岁)回去吧,老公望了望婆婆没说话,我又用征求的目光看了看婆婆,说让老大留下吧,叫玲玲(我小姑子)回去吧,婆婆坚定的说,老大昨晚一晚上木睡,今晚上叫他回家睡觉!我又用求助的目光望了望三姨,说让老大留下吧,三姨用肯定的语气说,不用叫老大待这了,叫玲玲陪着你就行~~~
—— 就这样,在我从产房出来不到两小时后,在病房里其他产妇及家属们诧异的目光中,老公婆婆三姨满怀胜利者的骄傲回家了……
婴儿床上的小宝贝睡的香甜,我心内五味杂陈……
——这大概就是老天送来陪伴我的小天使
——此生有你妈妈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