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 奶奶?阿姨!

上完课,走在路上,看到有人卖彩灯玩具,就给女儿买了两个。我想象着她见了一定会扑过来,还发出“嗷、嗷”的叫声,哪怕她现在十多岁了,她拿到手时依旧会兴高采烈,因为妈妈给她买玩具,就说明在妈妈的心里,她永远是个孩子呀!

那是一大一小两盏可以变换色彩和灯光的灯。大的七彩灯还镶着两个熊耳朵,画着熊眼和鼻子嘴巴,萌萌的。小灯有个提手,在黑夜里提着,打开开关,犹如提着一朵七彩的花。

我一路玩着开关,看灯光变换,收获不少小孩羡慕的目光。进了光线昏暗的巷子,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走着,胖胖的小腿上,一截裤子高卷到膝盖上,一截在脚腕处,配着那高高低低的步伐,显得可爱极了。

我禁不住笑出了声,说:“真可爱!”​

他摇摆着那只有几十公分高的身躯回过头来,喊道:“奶奶!”​呃!奶奶!我像个奶奶吗?走在他身旁的妈妈妈妈​立即纠正,“别乱叫,叫阿姨!”小孩学得真快,立即改口叫: “阿姨,阿姨!”

我说叫“奶奶”​更顺口,结果他又叫起“奶奶”来,“奶奶!奶奶!”接着又说“阿姨!阿姨!”,说完“阿姨”又说“奶奶”。

我算了算我们相差的年纪,45岁左右。在古代,我可不就已经是奶奶了。可再看看那位妈妈的样子,我想,那位妈妈大概不好意思叫我“阿姨”​,宁肯喊我姐姐。可是呢,我觉得小孩子叫我“奶奶”,我挺受用。哈哈!反正,活得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我也会达到这个级别,提前演练一下也不错。

以前对于自己年龄的增长,很介意。我想很多人都介意,有次跟一个好朋友聊天,好朋友说“咱们小时候”,我一愣,心想: 小时候?我们认识时我都26岁了,那可不叫小时候,那是年轻时候。可见,我的这个好朋友是不想把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当成老年的。我仔细一想,也是,还真有点不好说,四十多岁这年纪,比起六七十岁的人,肯定还年轻,到了六七十岁再回忆四十多岁时,该怎么定义这个年纪呢?相比四十岁,说到二十多岁,可不就是可以说“我们小时候”,可是听起来还是别扭。因为在我心里,我的小时候就是高中之前的岁月,一定有人比我定得还早,比如我的学生们,九岁的小孩会把二三岁时称作小时候。

大学之后的我,都不是小时候。虽然吧,大学时我也幼稚得可笑。从上大一起,我就觉得自己老了,因为男朋友们都比我小。我恨不能自己缩回几岁。24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再不嫁出去就没人要了,现在想想,那就是社会的压力呀!

如今对年龄反而不那么敏感了。谁若跟我说“上岁数了”,“年纪大了”,我还会很诧异,什么叫上岁数了?什么叫年纪大了?不过就是四五十岁而已。人到中年。我终于也活到了中年。可喜可贺!

我不想装嫩,可也不想表现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过,今天为了配合某平台宣传课程找照片,我才注意到,呀,以前照片上的自己,真的好幼稚。跟同学同样的年纪,可是那个我怎么,怎么……真的像个小孩子!

从前最不喜欢听人说“你真像个小孩子”,觉得这话是把我说得幼稚了,可是如今自己看着从前的自己,都不能不说,人家的评价没错,过去的我,确实像个小孩子,那脸上流露出来如此之多的天真无邪和无知者无畏!

同样过着人间的日子,吃着五谷杂粮,经历着爱恨情仇——也许我的各种折腾只多不少,怎么我这里没留下多少世故的痕迹?那些教训都长到了别人的眉眼之间,变做了深沉的气质,而我这里什么也没留下。多少年来,还是这样一副不更世事的模样。那些沧桑似乎都白沧桑了。我的眉间没有思索的刻痕,头发里的白发也屈指可数。

有时候想想,我只是很不情愿让人间的各种委屈无奈留在我的身上。倘若翻开我的日记本,就能看到一个个伤心的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并不能埋葬我,我会倔强地从中走出来获得新生。萨特说:他人就是地狱,可是,任何一个别人,都别想埋葬我,不论我从别人那里获得多大的打击,我总能爬起来,让阴霾离开我,让阳光照耀我。也许,我就是这样一棵奋力成长,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草。谁能看出小草的年纪有多大?

写到这里,我想起一则和年龄有关的小故事,是关于作家钱德勒的,说他跟妻子结婚时才发现,娶的女人不是比他大八岁,而是大十八岁,但是两个人一起挺开心地生活到死,女人先死,他后死。

但我肯定不要找一个比我小十八岁的男人,虽然我跟女儿开玩笑说,我跟你老爸结婚时你老爸24岁,我比他大6岁,这个年纪保证了你的基因绝对绝对健康!所以放心吧!不过,我现在这把年纪,年近半百,还是不要再找个年纪比我小的折腾了吧,哪怕只小几天,也不行。如果发征婚启事,头一条就是大三岁以上,大三岁以上,大三岁以上。重要的事说三遍。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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