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

想凑个故事给大人们看,看看如果换个角度,站在孩子们的角度,在夹缝中成长的那份顽强,令人动容。却一直在犹豫,怕会造成没必要的麻烦。就在纠结当中,又有一些事情发生,慢慢把故事穿成了一条线,水到渠成原来也可以这么用。既然水到渠成,那就顺应吧。

如今的我,在凑故事时,会有那么点与故事本身无关的想法了,却也只是想想而已。当面对那些纯真无邪的笑脸时,会问自己:如果真的需要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无惧。

却没必要让自己陷入无谓的拖累中,好了,放在这里吧,等退休以后发朋友圈,看有几个会对号入座,哈哈……

本故事虚构,如有类同,纯属巧合。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多多的小手牵在阿娘的大手里,有模有样地吟唱这首诗,比他大两岁的朵朵姐姐教他的这首诗。

“多多背的真好!”阿娘慈祥地声音,温柔地夸了一句。

多多听了,心里美滋滋的,撒娇般地摇起阿娘的手,开心地蹦跳着走。这是个阴沉的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下,温度异常地闷热,时髦的年轻人换上了春装,多多身上也换成了一件薄一点的羽绒服。路边的白玉兰树上,毛绒绒的花苞黏在枝头,像是一群交头接耳的小小麻雀霸占住了光秃秃树枝。拐过这个角,前面就到了幼儿园门口,阿娘叮咛说:“多多,看到老师要叫‘老师早上好’。”

“我知道的,阿娘。”被阿娘牵着的多多,还是蹦跳着走。

“当心点,门口这里人多。”宝贝孙子的阿娘,提醒多多。

铁栅栏门口围着目送孩子进去的家长,多多跨进开着的小边门,阿娘微笑着和门卫师傅打过招呼后,又叫了一声:“多多,和阿娘说再见呀。”

多多回头,“再见,阿娘。”便到水池旁洗手。阿娘看着多多进去后,又和另一位家长说了几句话,往回走。

外面飘起了毛毛雨,孩子们坐在小椅子上,互相挤眉弄眼。“余老师,好让小朋友运动了。”园长苗老师推开门说,引得小朋友们都看向了门口。正在电脑前查资料的余老师,抬头,应了一声:“哦。”便站了起来,组织小朋友们开始活动,苗老师悄悄关上门,去往下一个教室。

“今个的天气,真好闷热。”余老师对跟班的小玲这么说着,拿起了遥控器,开了除湿功能。又看了投球的小朋友一眼,有几个额头在微微冒汗。“小玲,给他们衣服都脱掉吧,太热了。”

“哦。”小玲应着,先给最爱出汗的一个孩子脱掉外套,其他的小朋友,也七手八脚的自己脱起了外套。

“毛衣也脱掉吧。”余老师说着,指着身边的这个小朋友说:“瞧,都是汗。”

小玲站在位置,有空调里的徐徐冷风吹过来,她迟疑了一下,问:“余老师,毛衣脱掉就剩下一件棉毛衫了?”

“脱掉,脱掉,这么闷热的天气。”

“哦,来,来,把毛衣都脱掉。”小玲不敢在说什么,与余老师搭班六七个年头了,了解对方的脾气。余老师决定的事情,不能多说的。

“小玲阿姨,牛牛推我!”班级里最高的大帅指着另一个小朋友,说。

“牛牛,你不可以推别人知道吗?”小玲走到牛牛跟前说。

“牛牛,你又推小朋友了?”余老师转过来脸来问。

“余老师,牛牛推我!”大帅又向余老师告状。

“我知道了。”余老师对着大帅说:“你去玩。”又指着牛牛说:“你过来!”

牛牛胆怯地看看余老师,又求助般地看看小玲,站着没动。

“余老师让你过去,你快去。”小玲脸上带着笑说。

“过来,牛牛,说你多少次了,不可以推小朋友,记不住是吧?”余老师走过去,拉过牛牛,“自己去搬个小椅子,在边上坐好,好好反思,看你记不记得住。”

牛牛不情愿地搬个小椅子,坐在边上,看着其他的小朋友抢球、投球。有一只球滚到他的跟前,他想去抢过来,抬头看看余老师后,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他想做一个乖孩子,让余老师喜欢自己;他想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快乐地游戏……

“别挤在一起!”余老师大声提醒几个小朋友。

“老师,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瘦小的小林哀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嬉戏的游戏声中。

“你这孩子,怪吧?我说他们几个挤在一起了,又没说你,你哭什么?”余老师说着,往小林的位置走过去。

“老师,我再也不敢了。救命呀!”小林的恐惧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来。

“我又没批评你,你哭什么?这孩子怪吧?”余老师走到小林跟前,低下头对他说。

“老师,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小林呜咽着边哭边说着讨饶的话。

“老师没说你,是批评他们几个。”

“老师,我错了,我改正,我再也不敢了。”小林的哭声里有着恐惧。

“你这孩子,都说了,没说你,还这个样子。”余老师拉起小林的手,“走,要让园长老师帮你做做心理辅导了。”

“老师,我错了。”被余老师牵着的小林哭声弱了下来,恐惧里多了些无助。

“去园长老师那里,让她看看,我又没说你,你哭什么?”余老师说着,到了教室外面,回头又喊了一声:“小玲,你看着,我带小林去园长办公室。”

“哦。”小玲应了一声,回头,看到多多抢到了球,“多多,加油,投准点。”

“啊,小草,啊,花朵,没有阳光就没有小草颗颗,没有园丁就没有鲜花(呀)朵朵……”喇叭里响起这首儿歌时,小朋友们起床的时间到了。

“刘老师,这些黑黑是什么呀?”醒来的牛牛指着地面问。

“什么黑黑的?”刘老师问了一句,凑过来,看向地面,“哦,白蚂蚁呀。”

“白蚂蚁?那怎么会是黑色的呢?”旁边的乐乐边系着衣服的纽扣,边问。

“它长的翅膀是黑色的,它的名字叫做白蚂蚁。”围过来看的小玲解释说。

“黑色的白蚂蚁。”多多坐在自己的床上穿衣服,他这个位置看不到白蚂蚁,学着小朋友们说的话。

“多多,你总结发言了对吧?”刘老师笑着说完,蹲下来,拿起牛牛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牛牛,别看了,快点穿衣服了。”

“哦,刘老师,我知道了。”牛牛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

“等下要叫园长来看看,白蚂蚁又出来了。”刘老师转过头,对小玲说。

“搞不好了,年年都出来。”小玲给大帅拉着袖子,与刘老师说着话。

“还一年比一年多。”

“打药也没用,这东西杀不死呢。”

“除非把墙壁挖开,找到老巢。”

“那可是大工程。”

“肯吗?不肯的,这么多小朋友去哪?”刘老师这么说着,看小朋友们都穿得差不多了,叫道:“排队了,排好我们下去了。”

“刘老师,牛牛推我!”倒在地上的多多大声说。

“排好队,牛牛不许推人。”领着小朋友往前走的刘老师,回头说,看到多多倒在了地上,忙走过来,“多多,老师看看。”

多多站起来说:“刘老师,牛牛在后面推我。”

“牛牛,你怎么又推人了?”

“多多在前面不走。”牛牛委屈地说。

“那你也不可以推人,你可以提醒他走,不能用手去推他。”刘老师严肃地说牛牛。

“哦。”牛牛低下了头。

“牛牛,你排到最后去,下次记住了,不可以推人。”刘老师说完,转过头问多多:“摔到哪里了?”

“这里。”多多指着额头说。

“我看看,有一点点红,等下给你用冷毛巾敷一敷。”刘老师说着,拉着多多,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排好队,一个跟着一个走。”长长的队伍往外走。

到了家长来接小朋友时,多多的额头还是有一点点红,刘老师看到多多阿娘,牛牛的姥姥,忙招呼两人进来,把两个孩子的事讲给大人听。牛牛姥姥听后,拉过牛牛就骂:“你个熊孩子,告诉你多少遍,和小朋友要好好玩,你就是不听。”牛牛低着头,目光躲闪,不敢看眼前的大人们。

多多阿娘看了一眼有些粗俗的牛牛姥姥,没说话,只是客气地对刘老师微笑着,说:“谢谢刘老师了。”

“不客气。”刘老师客气着,脸上的笑容,怎么看,也有着讨好般的不自然,“多多是个乖小孩,又聪明。”刘老师夸奖说。

多多阿娘听了,笑眯眯地叫:“多多,快谢谢刘老师。”多多乖巧地说:“谢谢刘老师。”刘老师忙又说:“不客气,不客气。”

“快跟刘老师再会。”多多阿娘拉着多多与刘老师说过再会,往外走,“多多,我们回家了。”

这边的牛牛姥姥忙充满歉意地对刘老师笑了笑,“刘老师,对不起了呀。”

“回去教教牛牛,让他不要再推人。”刘老师板着脸说。

“我知道,我知道,回去教训他。”牛牛姥姥说完,拉着牛牛快步往外走,嘴巴里大声喊:“多多阿娘,多多阿娘!”

已经走到铁门外的多多阿娘皱起了眉头,她真心不想搭理这些个粗俗的乡下人,嗓门大,话又多,一点教养也没有的粗鄙样。

“多多阿娘,对不起呀,牛牛这孩子,我回家教训他。”牛牛姥姥追上来,满是歉意的脸上堆满了皱纹。

多多阿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牛牛,快和多多说‘对不起’!”牛牛姥姥推着牛牛到多多跟前。

多多阿娘嫌弃地一把拉过多多,说:“不需要,下次别推我们家多多就好。”

“多多……”牛牛姥姥望着急步往前走的多多阿娘,张口叫出来的“多多”名字,很轻,很轻,她脸上那深深的皱纹,还尴尬地在眼角处,残留着那么一点点带着歉意的笑。

多多与阿娘回到家,在一楼换上拖鞋,沿着红棕色的木楼梯往上。二楼书房里,正在画画的阿爷,抬头,“多多回来了。”

“阿爷!”多多走过去叫声,想要阿爷抱。阿娘在一边提醒孙子:“小心墨汁。”

阿爷放下手中的画笔,抱起多多坐到沙发上,问:“多多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爷孙俩说着话,阿娘看了看书桌上画到一半的画,嘟囔了一句:“整天画这些个东西,放也没地方放。”

“你啰嗦啥,这闲下来了,总要找点事情做。”阿爷回了一句。

“找事情做,买买菜也是事情。”

“我不是陪你一起买菜了吗?”

“烧呢?”

“你要自己烧的,不好找个人吗?”

“找个人?要个乡下人来家里,难过也难过死了。”

“你呀,都是自找的。”阿爷说着,丢下玩玩具的多多,站起来,回到书桌前,拿起了画笔。

“哼,我是自找的,给你家人做牛做马。”阿娘说完,听到楼下有声音,忙下去,一看,是多多妈妈回来了。

“妈妈。”多多妈妈乖巧地叫了一声。

“哎,今天回来的早嘛。”多多阿娘对儿媳说。

“嗯,今天放学早些。”多多妈妈回着话,准备往楼上走。

“今天多多在幼儿园让人推了一下。”

“妈妈,我知道了,刘老师打电话说过了。”

“那个刘老师每次看到都客气得不得了,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的女儿要读书了,想进我们的学校呢。”

“哦,怪不得。我说咋这么客气呢。”多多阿娘说着,开始在厨房里忙,她要炖鸽子汤。

“我上去了,妈妈。”多多妈妈说着,沿着红棕色的木楼梯往上。

“去吧,去吧。”多多阿娘说,儿子与媳妇的起居室在三楼。

第二天,又是一个闷热的天气,教室里的白蚂蚁越来越多了,余老师与刘老师带着孩子们去操场上,小玲扫掉地面上的一层白蚂蚁,去了操场。从灰蒙蒙的天空里隐隐透出来的点点阳光,驱赶不了空气中的潮湿,孩子与大人都热得脱去外套。孩子们围着桌子搭着积木,插着雪花片,余老师问走过来的小玲:“白蚂蚁扫掉了?”

“嗯,扫了一层。”小玲笑着说完,又学得后背上痒兮兮的,忙叫刘老师:“你帮我看看,后背上有白蚂蚁吗?”

“没。”刘老师在小玲的后背寻了又寻,没看到一只白蚂蚁。

“那我怎么老学得后背痒兮兮的?”

“你是心理作用。”余老师在一旁笑着说。

“有点,看到那一层白蚂蚁,就觉得浑身痒。”小玲半开玩笑地说。

“这白蚂蚁算是成灾了。”余老师说了一句。

“余老师,你在这个幼儿园时间最长,原来有过白蚂蚁吗?”小玲搬了个小椅子坐在小朋友的身旁,问道。

“没有,原来那里有过白蚂蚁。”余老师肯定地说完,又望了望身后被涂成粉红色的教室,接着说:“原来只有做教室的这个两层楼,旁边的餐厅都是后来搭出来的。”

“对的,我刚刚来的时候,小朋友们还是在走廊里吃饭呢。”小玲说。

“嗯,那个时候根本没看到过白蚂蚁。”刘老师接过话说。

“是上次大修后,这白蚂蚁才成了灾。”余老师说。

“那年夏季的雨太大,教室里灌进了雨水。”小玲补充说。

“也不光是因为那次进水。”余老师接过话,“这房子是58年建成的,那个时候建房子,又不像现在这么做地基。直接在土里建起来,地板、窗户、大梁都是木头的,也没生过白蚂蚁。这现在,旁边搭出了这些个餐厅,地面又铺成了瓷砖,到了雨季,这水都灌到地下,地面上又密封着,潮气跑不掉,太潮湿了,才生的白蚂蚁。”余老师说出了她认为的可能。

“也是,可又不能不要这些餐厅呀。”刘老师接过去说。

“嗯,现在要求越来越高了,咱这幼儿园就这点地方,也只好想办法地符合条件。”余老师说完,看了看操场外的那片绿化带,叹了口气,“唉,我刚来这个幼儿园的时候,还和原来的老园长去捡砖头、瓦片来给小朋友们铺路呢。现在条件好了,啥都买现成的,幼儿园也越来越漂亮了,却又年年出这些个白蚂蚁,折腾人。”余老师说完,望向那片绿化带,她仿佛看到了,老园长带着她们铺的那条路,那条用捡来的砖头、瓦片铺成的那条路,就在现在的这个绿化带的位置。

“老师,我要小便。”多多举手说,他的声音打断了余老师的回忆。“小玲,你带多多去。”

“来,多多。”小玲牵着多多的小手,去小便。教室里,又落了一层白蚂蚁。

“小玲阿姨,这白蚂蚁会咬人吗?”多多抬头看着小玲,天真地问。

“不咬人的,它们吃木头。”

一个星期后,阿娘带着多多往玉兰广场。多多本该是上幼儿园的,因这几日,幼儿园里在灭白蚂蚁,教室里的地板要重新铺过,只好给孩子们放假了。听另外的家长们说,这个幼儿园的白蚂蚁折腾几年了,年年到这个时节出来,打药、拆出有白蚂蚁的木头;可是,到了下一年,这白蚂蚁又从墙缝里追出来。“搞不好了。”那些个家长摇着头说。依着阿娘的想法,多多是要送到私立幼儿园里去,好学点东西。可是,儿子却说:他自己读书读得苦死了,他只希望,他的儿子——多多,可以幸福快乐地长大,可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阿娘自是听宝贝儿子的话,多多就进了这个离家最近的公立幼儿园。看到多多班级里有外地人的孩子,阿娘总是不放心,总是怕,多多跟着这些孩子学得像个野孩子。想到这里,阿娘又想起了前几天推多多的那个叫做牛牛的乡下孩子,她不仅摇了摇头,看那个姥姥的样子,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她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牵在手里的多多叫了一声:“阿娘,你看!”

是玉兰广场外,那一棵棵白玉兰在阳光下开得娇艳。离得最近的这根树杈下方,一朵向上蓬开的花瓣,由底部的粉紫色,绽放成细腻的白玉色,在徐风中,微微地颤着,惹人爱怜。剩下的高高的枝头上,朵朵玉兰花嵌入蓝色的天空,像是画师绘出的一幅繁花图,虽说色彩简单,却灿烂了这一方天地。

眼前,美丽的白玉兰,又令阿娘心情好起来,她今天来玉兰广场,是与她从未见过而的亲姐姐约好了的。原来,多多的阿娘,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送人的。据说,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她的父母流浪到这个城市,生下了她,父母的第七个孩子。养不起,怎么办呢?正好遇到一对夫妇,自己不能生育,便收养了这第七个孩子。早些年,她并没想过要找亲人,这退休后,岁数大了,才生出了想要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她只是想看看,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是个什么样子。前几天,终于找到了,却被告知,父母早就离开了人世,只有一个姐姐,跟着女儿,生活在这个城市。她就和对方约好了,今日,在这玉兰广场,见上一面。

多多阿娘带着多多,到了约好的地点,广场的中央,有着白玉兰花的雕塑前。

“多多!”是前几天推人的牛牛小朋友,看到了多多,快活地叫起来。

“多多阿娘。”牛牛姥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笑。

“牛牛姥姥。”阿娘客套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打过招呼。

“牛牛,我来教你背一首诗吧,是我朵朵姐姐教我的。”多多说着,吟了起来: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那牛牛在地上,捡起一片落下来的白玉兰花瓣,跟着念了一句:“煮豆燃豆萁,……”便想不起来了,歪着头问:“多多,下一句是啥?”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多多又重新背了一遍。

多多阿娘看着玩在一起的孩子,拿出手机,找出那个姐姐的号码。

电话通了,立在白玉兰雕塑下的牛牛姥姥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激动地对着手机喊:”阿妹!“

那带着呜咽的声音,痛了拿着手机的多多阿娘的心……

多多和牛牛,快活地声音,无忧无虑地背诵着: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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