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戳在这一年的尾巴上,风呼呼地刮着,跟刀子似的往脖子里猛灌,冻得我一哆嗦,把脖子使劲往衣领里缩了缩。满大街的人都跟商量好似的,跟疯了一样朝着那些亮堂暖和的地儿拼命扎。霓虹灯闪得人眼睛生疼,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兴奋劲儿,好像迈进新的一年,就能立马脱胎换骨、飞黄腾达似的。
我瞧着街边橱窗里自个儿的影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寒碜。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透着股子迷茫和疲惫,整个一没头的苍蝇,瞎忙活了一年,临了也没折腾出什么大名堂。兜里那俩钢镚儿,丁零当啷的,还不够去酒吧买半杯兑水的酒。想想这一年的工作,真是够糟心的。老板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天天盯着我,好像我上辈子刨了他家祖坟似的。交上去的方案,不是被批得一无是处,就是石沉大海,连个响儿都听不到。每天加不完的班,到手的工资却少得可怜,这点钱,还不够给这城市的繁华凑份子的。
身边一对小情侣腻歪着走过,男的手里攥着把蔫了吧唧的花,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便宜货,女的脸上抹得跟调色盘似的,红的绿的紫的,那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叽叽喳喳说着那些肉麻得能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话。我撇了撇嘴,心说这爱情啊,就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今儿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明儿指不定为啥就掰了。说不定哪天因为谁多看了谁一眼,或者谁忘了给对方买早餐,就能吵得翻天覆地,然后分道扬镳,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可没过几天,又各自搂着新欢,把旧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年虽说过得不咋地,倒也有那么几个能一块儿扯犊子的哥们儿。平时净互相挤兑,谁也不服谁,一张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外撂。上次小李失恋,在酒吧里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们几个一边嘲笑他没出息,一边陪着他喝到天旋地转,最后还把他抬回了家。虽说嘴上没个正经,但真有事儿的时候,也能凑过来搭把手。想想也挺逗,人这一辈子,不就靠着这点儿不靠谱的友情撑着嘛。在这冰冷的城市里,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一起发发牢骚,吹吹牛皮,也算是一种慰藉。
眼瞅着跨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周围的人都开始欢呼起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去他的倒霉日子,爱咋咋地吧!新的一年,指不定就时来运转了呢。哪怕还是一堆破事儿,老子也能给它整出点儿乐子来。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能捡到个钱包,里面还装着厚厚的一沓钞票,而且失主还特别慷慨,不要了,就当是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或者哪天突然被星探看中,一下子成了大明星,走到哪儿都有人追着要签名、合影。这日子啊,就像一盒没开封的鞭炮,你不点,永远不知道有多响。也许下一秒,就能噼里啪啦炸出一片新天地,把过去的晦气都炸得烟消云散。管他呢,先把这年跨了再说,未来的事儿,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