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曾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草木皆有情,《诗经》里的草木,承载了先民生活的印记,也深深地印在了我们的心上。
一、荇菜
荇菜,又叫莕菜,别名接余、水镜草、金莲子、水荷叶等。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多分枝,沉入水中。作药可治发汗透疹,利尿通淋,清热解毒。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雎》里的荇菜是《诗经》里寓意爱情的浪漫之花,摇曳在柔波里,盛开在江水滨。
或许一个寻常的早上,晨光微醺,纯朴的姑娘来到水边,手提竹篮,来采摘这些荇菜。袖口上捥,裤腿上翻,在水波里,只看见那一双手,灵动地挥动,伴着晨光,一切都都那么美好。男子,在水边,看到这动人的一幕,花和女子的面容印在了心上,于是朝思暮想,才有了辗转反侧的烦忧。或许表白过吧,亦或是打听过,女子已有归属。得不到的终是遗憾,只有在梦中,圆了自己的心事。
世间美好的事物,怎么可能都能得到,远远地看着,安好,祝福,互不打扰,放在心里,慢慢咀嚼回味。
某一天,我看到“苋菜”亦称为“凫葵”、“蟹菜”、“荇菜”、“莕菜”,这种端午常吃的菜,我们川人也叫汗菜,一般种在地里。
我想《诗经》里的荇菜应该是第一种,因为有了水,才有了那如许的柔情蜜意!
二、葛根
葛,别称甘葛、葛藤等。豆科多年生草本植物。茎长二三丈,缠绕他物上,花紫红色。茎可编篮做绳,纤维可织葛布。根可提制淀粉,又供药用。常用于解肌退热、透疹、生津止渴、脾虚泄泻,葛根的药用价值极高,素有“亚洲人参”的美誉。
《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在利州多年,每到冬季,常看到农人用背篓背上一些山药和葛根,摆在路边或者市场上卖。我只认得山药,对那褐黄的带泥土的根不甚了解,后来才知道那是葛根,吃了对身体有好处。直到有一天翻开《诗经》,读到《葛覃》这一篇时,才又重新认识了它。
《葛覃》这首诗在 《诗经》里不算太有名气。阅读它,觉得里面的女子很高兴,高兴可以回到自己的娘家。只是为什么要“言高师氏”,那时要征得公婆的同意才能回去。我想在今天,我回个娘家,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只要想回去。那天听到一位年长的长辈谈起回娘家,她说自己以前回去得太勤了,哪怕是晚上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也要回去,确实有些任性,现在自己的女儿出嫁了,她给女儿说,没什么事就不要回娘家,要回也要两个人一起回,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回去。我有些不解,后来慢慢有些明白,婚姻里面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生活,也是两个家庭的联系,被祝福的总比被诅咒的生活要好得多,所谓的家庭和谐,需要彼此互相尊重和理解。
三、芣苢
芣苢,即车前子,别称当道、牛舌草、猪耳朵草等。车前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嫩叶可做蔬菜食用,种子和全草可入药。主治:小便不利;水肿胀满;暑湿泻痢;目赤障翳;痰热咳喘。
《芣苢》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
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
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诗经》里的《芣苢》,似乎是在描述一种大型的劳动场面。一边唱歌一边劳作,充满了欢快的气氛。车前子也许在千年以前,是先民们大量栽种的蔬食。它不择地,有泥巴的地方就可以生长。在蜀地,也是这样,只要是有泥土的地方就有车前草的身影,也许是在路边,也许是在山野,也许是在河边,总有那么一株或者一簇,顽强的生长着。
打小就知道车前草可以入药。夏日炎炎,母亲总会扯一些草药,其中一种就有车前草,熬煮一锅水,让我喝下,说是可以清暑热,草药是有些微苦的,我有些抗拒,但是还是母亲被强迫喝下一大碗,苦后会有一些回甜。偶尔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有时候扭了或者是破了一些伤口,学者电视剧里的剧情,我们总爱扯一大把车前草,用石头捣烂,然后敷在伤口,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药效,伤口疼痛减轻不少,还觉得好得特别快。
一把车前草,既是前年前先民欢快的劳作的歌谣,也是千年后含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