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读Vol.164:第十三回批注精读(5)

贾珍因想着贾蓉不过是个黉门监,灵幡经榜上写时不好看,便是执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贾珍忙接着,让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戴权会意,因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贾珍忙笑道:“老内相所见不差。”戴权道:“事倒凑巧,正有个美缺,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现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们都是老相与,不拘怎么样,看着他爷爷的分上,胡乱应了。还剩了一个缺,谁知永兴节度使冯胖子来求,要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听说,忙吩咐:“快命书房里人恭敬写了大爷的履历来。”小厮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张红纸来与贾珍。贾珍看了,忙送与戴权。看时,上面写道:


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乙卯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戴权看了,回手便递与一个贴身的小厮收了,说道:“回来送与户部堂官老赵,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就把这履历填上,明儿我来兑银子送去。”小厮答应了,戴权也就告辞了。贾珍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临上轿,贾珍因问:“银子还是我到部兑,还是一并送入老内相府中?”戴权道:“若到部里,你又吃亏了。不如平准一千二百两银子,送到我家就完了。”贾珍感谢不尽,只说:“待服满后,亲带小犬到府叩谢。”于是作别。


【批注】“黉门监”这里的“黉门”的意思就是“学校”,而“黉门监”其实就是“学生”的意思,这里也就是说贾蓉此时还是一个普通子弟,并没有功名。在古代出嫁从夫,一个女子死后的待遇就要看丈夫身份地位的高低。贾蓉没有功名,秦可卿的灵幡经榜上写时便不好看,这也让贾珍感到很没有面子。

 

【批注】就在贾珍发愁的时候,戴权就来了。戴权的职位是“掌宫内相”,这个看上去是个很风光的职位,其实不然,戴权只不过是一个有些权力的太监而已,但是在古代,一个皇宫里的有权太监往往比朝堂上那些大臣可能更有话语权,甚至也更有权势,戴权这里出行的阵势也就表明了这一点。

 

【批注】作者写道戴权来的时候,用了一个“可巧”,但其实一点也不巧,通过戴权和贾珍的对话,就可以看出戴权是有意而来,他早已经预料到贾珍必然要有所求,果然贾珍也真的是想给贾蓉买一个官职,如此两人便展开了一段心有灵犀的对话,戴权甚至还暗示了贾珍买官的价钱,读来让人发笑。

 

【批注】在戴权的帮助下,贾珍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给贾蓉买了一个官,名为“龙禁尉”。龙禁尉,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但是其实这个官职是否真的存在,其实是有很大疑问的。从红楼梦的前后来看,龙禁尉很可能只是一个虚假的官职,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职位,面子上看上去好看,用来哄死人的幌子罢了。

 

【批注】古代,管理官吏的应该是“吏部”,但是戴权却把贾蓉的履历送到户部那里,而且还是给了户部的一个堂倌,并非户部的重要的编制官员,这其实也暗示着“龙禁尉”这一官职并非朝廷的“编制官职”,而只是朝堂中这些人为了利益卖官鬻爵而制造的一个有名无实的好听的虚假职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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