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可能是黑夜的孩子。
一种浩大的平宁君临世间,于是一切沉寂,紧随着心也沉淀,此时此刻看到的不是世间形体的桎梏,而是一种感觉堆砌的自己。就像是面对大海,以及一切的伟岸,悬殊的渺小总使眼前似实非实,虚虚幻幻中的光衍射的往往是真实的自我。
我喜欢徜徉在黑暗中,确切的说,是黑暗和几朵光影相融的那一刹。白日的烈日灼目,使皮肤加速死亡,散发出焦人的热。晚上热气弥散,清凉诞世,光的一束常常是足够的温柔,滑过肌肤的每一寸,巧妙地放大了我一切的感知,一种悲悯和自谦常常裹住我的心,让我总有一刻心颤。
就像昨日的大雨。夜晚雨中的池塘,涟漪密布,意外地练成一片,在无限的动荡中构筑了异类的平静,即使是一种表面的玄虚。突然我想到了我们。每个人都在用云卷云舒稀释触手可及却常常扑空的苦楚,但是一如眼前,涟漪密布是真,动荡野蛮也是真,只有波痕叠加的虚浮平滑的湖面是假。
就像昨日蹲着拍下了操场旁黑暗中独自发光的自动贩卖机。雨赶走了一切,连同欢乐和争吵,只剩下孤独,孤独的贩卖机,孤独的我。但是今日路过操场,我见不到它,它不在那边守望着什么,那里留下了一些枯树叶。我不知道在黑夜中它经历了什么,雨拍打流下的液体里参杂着它的泪吗?也许是告别。
就像我今日看见一个孩子赤着脚,顺着瓶中水洒出的痕迹走过一次次光影的相融。周围芸芸匆忙的人们光鲜地穿着各种鞋子,却不如赤着脚的孩子留下的足迹来得单纯惊艳。皮革包裹住太多的悲伤与狡诈,我们不再敢于向其他的人透露出一丝一毫,因为石头硌着脚,有直钻心窝的疼痛。成长总是一路的丢失,一路的彷徨。
白日的一切包含了一切确定范式,日光将真理捧上圣坛,随之而来了膜拜顺从与戕残屈服。只有黑夜里,万千心流奔突祷告,诸多不确定里有模糊的一团的美感。常常在白日里,行走在烈日下,每个人心中也有各种的黑夜,因为爱愿的感召总在路上,而路曲曲折折永无范式。倘若心中只剩下确定的白日,那确定就是死去,庸庸碌碌最终是为他人而活,沦为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