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们的首站,传说中郑和去世的印度古国在宋代时什么样子?

文丨燕音羽


永乐三年(1405年)六月,三宝太监郑和第一次受命下西洋,在冬天他到达了这里。

后来每一次下西洋,他都会在这里停留,把这里作为补充淡水和食物以及向西进入阿拉伯海和非洲海岸的基地。

1497年7月8日达·伽马受葡萄牙国王派遣,率船在里斯本出发,寻找印度的海上航路,他绕过好望角,于1498年5月20日到达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叫做卡利卡特,明朝时被称为古里国,而在宋朝则被称为南毗国。


位置(来源:calicut.net)

【译文】

南毗国

(在现在印度西南部喀拉拉邦的卡利卡特一带,网上搜不到明朝以前这个地区的相关图片,所以以下图片基本都是元、明朝以后的)

南毗国,在西南方的最尽头。

假设你穿越到了南宋时期的三佛齐国,你从三佛齐国坐船出发,顺风航行的话一个多月就能到达南毗国。它的首都名叫蔑阿抹(唐代叫礼司)。

国王平时都是裸着上半身,赤脚走路,缠头巾、腰带都用的是白布。有的时候,国王也会穿白布做的窄袖衫。

国王出行会骑着大象,戴着黄金帽,帽子上还会装饰有珍珠和其他珍宝,手臂上缠着金丝,脚踝上戴着金镯子。

出行仪仗队中有大旗,大旗用孔雀翎作为装饰,旗柄是鲜红色的。

仪仗队一共有二十几个人,左右护卫着。后面跟着的都是挑选过的高大健壮的外国女子,前后一共五百多人。

前面的人跳着舞引导,都是裸上身赤脚,只用布缠着腰间。

后面的人骑马,马上不设有马鞍。这些人用布缠腰,扎着头发。

他们戴着珍珠做成的璎珞,黄金镯子,用龙脑麝香混合涂到身体上,打着孔雀毛做成的伞遮阳。

其他跟从的官员,坐在白番布袋做成的椅轿上(这种轿子叫做布袋轿),轿夫用轿杠抬着,轿杠用金银包裹。他们走在舞女的前面。

南毗国地上沙子多,国王出行之前,先派一名官员和一百多个士兵往地上洒水,防止大风扬沙。


来源:columbia.edu

*图为1498年达·伽马在卡利卡特登陆,觐见当时的当地统治者。上图中的当地人衣着打扮和《诸蕃志》中的记载差异不大。

在古代,道路建设不像我们现在都是水泥地面或沥青地面,大多数地面都是泥路,即使是首都也不例外。

皇帝出行或上级重要官员莅临的时候,出于舒适、整洁和表示恭敬的需要,官府往往会督促民众们黄土铺路,清水洒道。

国王平时的饮食很精细,吃饭时有上百种菜肴,每天都更换菜式。

他身边的翰林官每天伺候饮食,看国王每天的饭量,如果多了就会减少一些,让国王饮食不至于过度。

有时候国王因为饮食问题生病了,翰林官就要尝粪便是甜还是苦来让医生根据病症治疗。

中国比较著名的是二十四孝中“尝粪忧心”的故事。

南朝时期的孝子庾黔娄的父亲病了,医生说想要知道病情吉凶的话,那么就尝一下病人的粪便味道,如果味苦病情就会转好。

庾黔娄后来尝了一下,发现味道是甜的,他祈祷上天以身代父。

最后他的父亲还是去世了,他在家守孝三年。

南毗国人耳垂涂成紫色,垂到肩膀上。他们弓箭纯熟,善用大刀长矛,喜欢战争。

遇上战争的时候,南毗国人乘坐大象,对敌的时候用彩色的花布缠在头上。

他们供奉神佛特别恭谨。


当地佛塔(来源:columbia.edu)

南毗国气候温暖,没有寒冷的天气,所以稻谷、麻、豆、麦、小米、芋头、青菜等样样充足,价格也很便宜。

货币都是使用银子,官府在银子上刻上记号,人们就用这些银子进行交易。

当地的特产有珍珠、各种番布、兜罗绵。

国家有一条淡水江,是所有河流汇聚而成的。


1572年当地风景(来源:columbia.edu)

这条江十分广阔,江的旁边有一座山拔地而起,经常有星星在山上闪烁,天地的灵气凝聚在这里,山上出产小石头就像猫眼睛一样。

这些猫眼石明净通透,埋在山谷里。不时有山洪暴发,把这些猫眼石冲了出来。

官府派人坐小船采集猫眼石,国家的人对猫眼石都非常珍惜喜爱。

故临、胡茶辣、甘琶逸、弼离沙、麻啰华、冯牙啰、麻哩抹、都奴何、哑哩喏嗷、啰啰哩都是南毗国的附属国。南毗国最远,外国船只很少到这里。

时罗巴、智力干父子都是南毗国种族的人,现在居住在泉州的城南。

南毗国把本国的土特产先运到吉啰达弄、三佛齐,换取荷池、缬绢、瓷器、樟脑、大黄、黄连、丁香、龙脑、檀香、豆蔻、沉香等货物,商人们就这些货物进行交易买卖。

从南毗国乘船航行,顺风走五天就可以到南毗国的附属国故临国了。

从泉州坐船,航行四十天先到蓝无里国,必须先要过冬天到第二年出发,顺风一个月才能到达南毗国。

当地的风俗和南毗国大体相同,没有什么差异。土特产有椰子、苏木,酒使用蜜糖和椰子花酿成。

当地人喜欢使用弓箭打仗,对敌的时候用彩色花布缠住发髻。

他们贸易买卖的时候用金子和银子,金银兑换比例是1:12。

故临国的气候温暖,没有寒冷的天气。

每年他们发船到三佛齐、监篦、吉陀等国家进行贸易往来,交易的货物和南毗国相同。

阿拉伯帝国的人大多数会旅居在故临国,每次洗完澡,都会用郁金(一种中药)涂抹身体,大概是想让自己看上去像金身罗汉一样。

这个做法和辽代契丹女子的“佛妆”有异曲同工之妙。

每逢冬季,辽代契丹女子都会用括蒌或其他原料制成的护肤品直接涂在脸上来防御风沙。

涂上这些黄色的护肤品后,她们还会把眉毛画成红色,而嘴唇则是黑色。

这种护肤方法被称为“佛妆”可能和辽代的佛面贴金有关。

全民崇佛的辽人追崇、模仿佛像贴金,所以把自己也打扮成金身佛像的形象。

【原文】

南毗国

南毗国,在西南之极;自三佛齐便风,月余可到。国都号蔑阿抹(唐语曰礼司)。

其主裹体跣足;缚头缠腰,皆用白布,或着白布窄袖衫。出则骑象,戴金帽,以真珠、珍宝杂拖其上;臂系金缠,足圈金鋉。仪仗有纛,用孔雀羽为饰,柄拖银朱;凡二十余人,左右翊卫。从以番妇;择貌壮奇伟者,前后约五百余人。前者舞导,皆裹体跣足,止用布缠腰;后者骑马,无鞍,缠腰束发以真珠为缨络、以真金为缠鋉,用脑麝杂药涂体,蔽以孔雀毛伞。其余从行官属,以白番布为袋,坐其上(名曰布袋轿)。以扛舁之;扛包以金银。在舞妇之前。国多沙地,王出,先差官一员及兵卒百余人持水洒地,以防飓风播扬。饮食精细,鼎以百计,日一易之。有官名翰林,供王饮食,视其食之多寡,每裁纳之,无使过度;或因而致疾,则尝粪之甘苦以疗治之。国人紫色耳轮垂肩,习弓箭,善刀矟,喜战斗;征伐皆乘象,临敌以彩缬缠头。事佛尤谨。

地暖无寒,米谷、麻、豆、麦、粟、芋、菜,食用皆足,价亦廉平。凿杂白银为钱,镂官印记,民用以贸易。土产真珠、诸色番布、■〈〈止白匕〉上儿下〉罗绵。国有淡水江,乃诸流凑汇之处。江极广袤,旁有山突兀,常有星现其上,秀气锺结,产为小石如猫儿睛。其色明透,埋于山坎中,不时山水发,淜洪推流;官时差人乘小舸采取,国人珍之。

故临、胡茶辣、甘琶逸、弼离沙、麻啰华、冯牙啰、麻哩抹、都奴何、哑哩喏嗷、啰啰哩,皆其属国也。其国最远,番舶罕到。时罗巴、智力干父子,其种类也。今居泉之城南。土产之物,本国运至吉啰达弄、三佛齐,用荷池、缬绢、甆器、樟脑、大黄、黄连、丁香、脑子、檀香、豆蔻、沉香为货,商人就博易焉。

故临国,自南毗舟行,顺风五日可到。泉舶四十余日到蓝里住冬;至次年再发,一月始达。土俗大率与南毗无异。土产椰子、苏木。酒用蜜糖和椰子花汁酝成。好事弓箭战斗,临敌以彩缬缠髻。交易用金银钱,以银钱十二准金钱之一。地暖无寒。每岁自三佛齐、监篦、吉陀等国发船博易,用贷亦与南毗同。大食人多寓其国中,每浴毕,用郁金涂体,盖欲仿佛之金身。



《诸蕃志》作者

赵汝适(1170—1231年),字伯可,宋太宗八世孙。祖籍河南开封,祖父南渡后,于绍兴初定居临海(今属浙江台州)。

绍熙元年(1190年),赵汝适以祖上遗泽,补将仕郎。嘉定十六年(1223年),知南剑州。次年转朝奉大夫、朝散大夫、提举福建路市舶司。宝庆元年(1225年)七月兼权泉州市舶使,十一月又兼知南外宗正事。

赵汝适在泉州期间,泉州海外通商贸易正值兴旺。他初任泉州市舶司提举时于“暇日阅诸蕃图”并“询诸贾胡,俾列其国名,道其风土与夫道理之联属,山择之蓄产,译以华言。”写成《诸蕃志》2卷。

《诸蕃志》

上卷为《志国》篇,记海外诸国的风土人情,下卷为《志物》篇,记海外诸国物产资源,共收45篇,约9万字,为后来《宋史・外国列传》所本。

它记载了东自日本、西至东非索马里、北非摩洛哥及地中海东岸诸国的风土物产,并记有自中国沿海至海外各国的里程及所需日月,内容丰富而具体。

该书有关海外诸国风土人情多采自周去非《岭外代答》的记载,有关各国物产资源则多采访于外国商人。

其中虽然不免有错讹,但就全书史料价值来说,仍不失为记述古代中外交通的佳作,并经常为后来的史地学家所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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