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自在练塘

青浦练塘土地肥沃、气候湿润、水网相连,和许多古朴而低调的江南古镇一样,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著名的茭白之乡。

练塘镇地处上海青浦西南,紧邻浙江省嘉兴嘉善,又称章练塘、练溪。地境在春秋时属吴国,吴亡属越,后楚国灭越,练塘成为楚国春申君黄歇封地。练塘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公元500多年,南朝梁末建净慧寺,寺前有河,笔直平静如“匹练”。故名练塘。这里曾是古代江南闻名的商业集镇,也是无产阶级革命家陈云同志的故乡。

初秋,天气不再那么酷热,漫步在练塘古镇,感受它恬和、幽静的气质。

从东西一模一样的流芳桥开始漫步,只见一条市河西塘港犹如一条玉带,静静地从古镇流过,贯穿古镇东西,形成两岸夹一河的典型江南水乡格局。

市河两侧各有一条平整的石板路,垂柳石桥间,整齐的石驳岸、水码头,沿河的民宅,粉墙黛瓦、深院旧宅,屋影、桥影、船影、树影、人影在微波中荡漾,一幅浓浓的江南水乡画。

翻开历史的点点滴滴,搜寻古镇那段曾经的记忆。据《章练小志》记载:清末,练塘一派“民居稠密、百货具备”的繁荣景象。由于古镇连接着丰富的水系,其市河西北临叶厍荡,东濒泖河并直通黄浦江,因此尤以商贸繁荣、米市兴盛而显其独特的水乡小镇魅力。

虽已不复繁华,古朴、恬和、幽静的古镇,却多了一份宁静安详。沿河行走在古色古香的石板道上,两岸的树木葱郁繁茂,除了樟树,还有柳杉,更多的是垂柳,浓荫蔽日,河水显得深绿。

沿河民居与河道隔街,河岸上显得空旷。街不长,却步步都是景点:半墨文化艺术传习馆、评弹艺术馆、陈云故居、算盘文化馆、茭白叶编织体验馆、三里塘书屋,一家挨着一家。

中国的古镇众多,练塘实在也算不上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如果说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陈云故里”的头衔。沿河的陈云故居,陈云舅父的老房子,老式江南民居,粉白的外墙,古朴典雅,前店后居。由于父母早逝,6岁的陈云被舅舅收养,直到去上海当学徒。陈云的舅父靠裁缝铺和开小酒店维持生计,店面后是两层小楼,楼上为陈云舅父母卧室,楼下为陈云居住过的房间。

老街已很少有年轻人居住,沿街已几乎没有商铺营业,街边窄巷里也大多人去楼空,只有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居民们,悠然自得。

没有水的古镇会失了灵气与温婉,没有桥的古镇则会失了岁月与沧桑。和所有的古镇一样,掩映在垂柳之中的古桥,便是老街的灵魂了,石桥跨河而建,也跨过千百年的繁华与沧桑。

清光绪年间,古镇尚有古桥十八座,各种寺庙、道观、祠堂和教堂共有十多处。如今在古镇中,叫得上名字的古桥有八座,这些桥梁让这个古镇更加充满着江南水乡的味道,温暖了时光,也惊艳了岁月。

在三里长的市河上,卧波般的义学桥、栈房桥、永兴桥、流芳桥、万善桥、朝真桥、中虹桥、顺德桥等古桥就掩映在垂柳绿荫之间,河埠旁停靠着几条游船,勾勒出一幅江南水墨画卷。

一路西行,来到始建于清代的万善桥。万善桥为单孔石拱桥,又名混塘浜桥。原为环洞桥,后改为水泥踏步拱桥,复建原风格的石拱桥。

待走过不远处的下一个石拱桥,再返身从桥洞中看桥,石桥与水中的倒影虚实相接,恰为一道道整圆,形成大园中套小园的美景。

古镇最为有名的是朝真桥,桥旁有始建于宋的隐真道院。道院在清嘉庆年间改为圣堂,通向圣堂的古桥以院而名。

单拱石桥的朝真桥桥身挺拔,形态优美,正对着道院前的照壁,照壁由宽大正方形青砖砌成,上飘黛瓦和飞檐,正反各下嵌一幅砖雕,画面精美、细致。朝真桥与照壁,是练塘特色之一。

茂盛的树木簇拥着照壁与桥,一株古石榴枝繁叶茂,它和古桥多年相伴,古树苍桥,共生共长,是朝真桥的百年知己。

继续西行,来到曾名"中木桥"的中虹桥。原是古木桥,重建为石拱桥,桥中央地面上用花岗岩雕刻而成的凤凰亲吻着牡丹,煞是醒目。

河街折向后,接近市梢的顺德桥是练塘古镇最古老的桥。三孔排柱式石梁桥柱墩以三条石排竖为墩,中跨为航道,而两侧的孔则是用于泄水。桥栏、桥面均为花岗岩长条石,桥柱为青石,南北各3块,并列成石壁式,具有元代桥梁特式。

顺德桥是练塘古桥其中的杰出代表,桥上有楹联:“九峰列翠重镇,桃源早发,鹤荡渔歌晚唱,三泖行帆”。楹联描绘了练塘镇的秀丽风光,联中“九峰列翠、鹤荡渔歌、三泖行帆”,是练塘古八景中的三景,无声地串联着古与今。

承载岁月沧桑的顺德桥,虽进行过加固,但依然不失雄浑、壮丽。不远处还有陆家米行、酱园、西区救火会、沿河“小花园”点缀相伴。漫步其中,旧时风光,依稀可见。

陆家米行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高高的围墙,石库门的风格,里面是砖木结构的两层小楼,木刻雕饰非常精致,想必也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河对岸同样是石库门式的建筑上酱园两字非常醒目,这个酱园名为阜康酱园,建于1919年,曾是练塘镇最大的商店,前店后场酿酒、造酱、饴糖、制酱菜,而今已是住家。

阜康酱园西侧的一座老屋门额“西区救火会”,救火会是解放前江南水乡集镇常见的民间自发自助性质的消防组织。

沿河两岸,格外的清幽,尽管是夏日高阳。但漫步在石板路上,轻踏着碎阳,享受着老街的安静清净。一里多长的河道,两岸彼此对望,难怪有人用:“高屋窄巷对街楼,小桥流水处人家。”来形容练塘。

过桥到河对岸折返回到流芳桥,从桥孔穿过,来到上塘街,这里多连续的两层楼,合院式门面临街,以前多为店铺,屋后临水,上筑楼台兼顾堆货和观景纳凉。

石板街上的民居,既不像某些江南古镇现在商铺遍地开花,完全保持着一种自管自生活的原生态,真的很难想象热闹繁华的上海居然有这么个安静的小镇。

经栈房桥这座石梁桥,三三两两的原住民悠闲而惬意地坐在临河小院,阿婆坐在屋前树阴下,手里做着针线活随口闲聊,全不理会偶尔经过的游客。临街长窗飘出电台里的苏州评弹声、家长里短的本地话音,过着恬静淡然的日子,那份宁静与满足溢于言表。

向东行接近市梢,单孔石拱桥、花岗石材质的义学桥,桥面有低护栏、望柱和抱鼓石,中间四根望柱,望柱上雕有四只威风凛凛的石狮,见证着历史的变迁。

义学桥北有一间老屋,两处大门,东门门额"东区救火会",西门门额"青浦县公安局第二分局"。在下塘街曾看到一所老屋门额上有"西区救火会"字样,显然当年练塘有两支民间消防队伍,这足以证明以前的练塘曾是青浦重镇。

陈云的母校颜安小学依然驻守在古镇的市河边,“颜安小学”四字出自陈云手书,陈云一生很少题字,但对启蒙的母校情有独钟,毕业后离开练塘,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并开始革命生涯,此后戎马倥偬。

过义学桥,来到南岸下塘街东首。回望来路,岸边的香樟、白墙、黑瓦,还有蓝天中飘过的懒懒的朵云,倒影在微波的绿水之中,荡漾人心。

再次向流芳桥折回时,途径古镇唯一东西向的石拱桥,名为永兴桥,俗称“李华港桥”。这座始建于明代的单孔花岗岩石拱桥,拱券为7节横联分节并列砌筑,桥面有青石质长条石连体护拦,也是一座真正的古桥,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走下永兴桥,朱褐色门板差不多都关着门,偶有一两家小商店和小餐饮。一路走下来,没见着几个居民,偶然几个路人或游客擦肩而过。

静如处子的练塘,低调又沉静。就在这老街,在这一座座练塘古桥上,走出一位又一位血性儒生。他们是:扳倒严嵩的一代名相徐阶、中共中央处书记陈云、淞沪革命总指挥吴志喜、才华横溢26岁就离世的邹铨、法学泰斗许崇德......

这个常住人口只有六万多人的小镇,之前只因老一辈革命家陈云的故居而名声大噪,本以为会像其他古镇一样人声鼎沸,但她却好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低调而又神秘。

离开练塘时,驱车在淀山湖畔的高速公路上,阳光开始西斜,遥想练塘,总感觉有一些温馨的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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