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粉，你要去那里？
月亮。
月亮？天上那个？
是吧，你的认识里还有那个月亮？
说的也是，不过你去那里做什么？寻找嫦娥？
不是啦，常在一个地方，人会发霉的。
可是也不至于要跑到月亮这么远的地方，随便那里都可以晒太阳的。
那不一样，月亮上的阳光更冷清，我会哭的更伤心一点。
你失恋了？
嗯！
这样啊，那你去吧。
你不陪我？
不要，我还是呆在地球上发霉比较好……
你也失恋了？
嗯。
（沉默三秒）
我忽然很开心！
我也是！
还去月亮之上吗？
不了！
好？
好！
三月的某一天，我和元粉结束了我们之间的狗屁，独自一个人回家。那时天还没有彻底的黑，余光正在高楼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我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了下来，点燃一支烟，轻轻的吸了一口，真是神仙才有的享受。两个漂亮的女人从我面前走过，妆容别致，却也带着西北的某一种彪悍。其中的一个，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对着空气挥舞，嘴里还发出讨厌的音节。我鄙夷的忒了她一眼，一口烟就喷了出去。“疯子。”她骂道。
我没有生气，很奇怪哦，为什么我不会生气了？女人快步离去，如同躲避瘟疫。我将烟头熄灭，不急不慢的跟在她们的后面，她们停我也停，她们走我也走，她们跑我也跑。直到她们实在跑不动，另一个女人拿出电话，似乎报警的样子，我也没有放弃。她电话打完，走到我的面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不等她开口，我转身就走。
世界不是只属于她们的，我讨厌这种自以为是女人。动物世界里，蚂蚁整个族群都在为蚁后服务，可是占有交配权的只有几只下颚残缺的雄蚁，族群90%的工蚁不眠不休，几乎都累死在工作路上。我不想惹你，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出你很重要的样子，我会反击，如果伤害了你，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给元粉打了电话，说了刚才的事情。他一边笑一边咀嚼些什么。他艰难的咽完某些东西，也顾不上喘气，又一次大笑起来。他说：“幸亏我没去月亮，不然可听不到这么搞笑的事情。”
神经病，我骂了一声，挂断电话。沿着夜色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公园。情侣很多，相互之间很亲密的样子，倒是一只奶牛引起我的注意。我向它走了一步，它就退一步，最终我在它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微风吹过脸颊，桃花的味道从公园深处传来，奶牛摇着尾巴，款款卧倒。她的眼睛望着我。月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泛着光，我似乎看到一种怜爱的感觉。这让我非常尴尬，但我喜欢这温暖的温度。
我听过一个小说，它的名字叫做《大象席地而坐》。具体的内容一直没有看过，应该是一本好书。我喜欢那种感觉，世界毁灭，一只大象找了一片绿草茵茵的地方，静静坐在那里。她的眼前是滚滚的岩浆，或者是千米高的洪水大浪，但那有什么关系？席地而坐就好。
风在隔壁的竹林里燃烧，城市的喧嚣就在耳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奶牛站起来，摇着尾巴，一声不吭走了。真是一头绝情的奶牛呀，我在心底暗自菲薄。
站起身，我对自己说好，回家！回家，睡一觉，一切都好。
一步一步挪回家，在卫生间勉强刷了牙，又烧水洗了澡，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幸福的数了一万头绵羊，才沉沉的睡去。
真是幸福的一夜，我想。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酸奶，一个白馒头，一边吃，一边刷着抖音。电话响起，接通，听了一个消息，馒头和手机一前一后落在桌上。
元粉死了，用毛巾吊死在洗手池上。
我愣了很久，不知要说些什么，直到手机那边自己挂断。
这个混蛋，果然还是骗了我，真的去了月亮上。这个混蛋，连登上月亮的方式都这么特别，妈的，就留我在这里发霉。眼睛中有什么东西，我拿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忽然想起大象席地而坐那本书，我去元粉那里，他经常拿在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