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许尚话里的深意,已被他嘴角缓缓流出的一缕鲜红吓得魂飞魄散。同时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声音在翻滚:他这是要死了吗?
那种就要失去某种珍宝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嘶吼着朝许尚扑过去,嘴里一迭声地叫着:“许尚!许尚!许尚!”
耳畔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小绵,你做噩梦了吗?”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洁白的天花板,鼻子里闻到的是浓浓的来苏味道,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头痛欲裂,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肢离破碎,连小腹也隐隐作痛。
我定了定神,才发现七七正一脸关切地注视着我,脸上的担忧与不安让她精致美丽的脸,笼上了一层愁云。
我有些愣怔地说:“我这是在哪儿?”
七七弯下腰,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额头,轻声说:“市桥医院,昨晚你昏倒了,我和江少只能帮你办了住院手续。”
我盯着天花板呆了片刻,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从那漫长而零碎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望着七七美丽又担忧的神情,我记起了今天走马灯一样发生的事情。从今天开始我不叫杨小绵我叫夏凉风,晚上她带我来江少的饭店吃饭,没想到与三年不见的许尚不期而遇了,只是许尚不仅莫名其妙地装作不认识我们,还改了名字叫任流年。
我伤心之余,不小心碰翻汤盅烫伤自己,在江少送我返回七七的出租屋时,又得到了许尚被人捅伤的消息。
当我不顾一切地赶到医院时,没想到又碰到了一直暗恋许尚的秦岚。当我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时,她狂笑着说许尚是她的未婚夫,还说她已经怀了许尚的孩子。她的话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将我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一刀刀刮去……
想到这里,我双手抱头,秦岚的狂笑再次在我耳畔响起:“你还是死了好!你死了,我哥再也不会伤心了!你死了,许尚就完完整整属于我!”
“其实许尚早就死了!从你嫁给我哥的那一天他就死了!他现在叫任流年,是我的未婚夫!”
秦岚的话像一声炸雷,震得我头晕目眩。我忍不住捂住耳朵狂叫一声:“不!”然后跳下床,光着脚就朝外奔去。
七七着急地问:“小绵你要去哪儿?”
我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去看许尚,我再也不想失去他了!”
七七跑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说:“许尚还在重症监护室,你现在去也见不到他。不如等他转到普通病房再去看他吧?他的手术很成功,江少替他找了最好的医生,你就放心吧?你现在怀孕了,医生说有先兆流产的征兆,需要卧床休息,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胎儿可能不保。”
我一听自己怀孕了,惊得差点跌倒地上。这消息比许尚被捅更让我震惊!这怎么可能呢?
见我一脸不置信的样子,七七将我扶到床上躺下,从床头柜上拿出病例递给我,上面显示孕早期、胎心异常、需卧床休息等字样。我只觉脑袋翁翁作响,心里有某种东西在慢慢碎掉,那种彻骨的痛,让我无处可逃。我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我坚守了那么久的清白,终于还是未能如愿……
七七拿纸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说:“小绵,为了孩子,你必须要坚强面对!”
我机械地点点头,喃喃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被秦莫伤得遍体鳞伤吗?”
七七摇摇头,只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惨笑着说:“因为从新婚之夜开始,我就拒绝与他上床。我想某一天被他厌倦了,抛弃了,我还能以清白之身去面对许尚。所以他无论用什么方式虐待我,我都咬牙忍着。”
七七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砸到我的手背上。
她哀伤地说:“这都是命!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厮守,不爱的人又互相折磨!唉……”
我也一声长叹,向七七说:“我以为只要我不同意,秦莫就不会用强,没想到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
七七低着头一声不吭,我流着泪将一个多月前我和秦莫三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七七。
那天秦莫从外面回来,捧着一大把鲜花,见我坐在沙发上看书,就将花塞在我怀里,轻声说:“小绵,我们结婚三年了!”
我身子一抖,厌恶的用手将花拂到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放过我吧?我们这样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秦莫立即将花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然后扑过来压在我身上,拼命撕拉我的衣服,我动弹不得,就张嘴咬住他的胳膊,他吃痛不已,一拳将我打昏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半夜,秦莫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已换了干净的衣服,浑身却像被重车碾过一样,胳膊和腿更是惨不忍睹,我顿时心如死灰,就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去卫生间将自己从头到脚搓洗了一遍又一遍。身体的疼痛根本无法缓解心里的绝望,我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门,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走到了汽车站那里。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送给司机,叫他载我去玉台村,司机满脸诧异,却并未多说,载着我直向玉台村奔去。
讲到这里,我紧紧闭上眼睛,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令我浑身颤抖不已。
七七难过地抱着我的头,哭着说:“小绵,快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