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胡同

 虽然如今疲于奔波生活的地方离老家并不是很远,可父母哥哥都在县城住了,小伙伴也全在外谋生,所以平时难得回一趟老家。大年初一,本打算按惯例相约球友下午去找个球场切磋,北京当兵的芹西安当兵的三都在老家打来电话,于是临时决定带了老婆孩子回老家看看。颇有感触,提笔忆之。

老家在村子东边胡同最北端靠右。瓦房,砖石结构。建于80年代初。当时在村里算是比较标新立异现代感十足的建筑了,甚至于起到了现在地标的作用。房子的建成沥沥拉拉经了好几年,饱含了父母付出的艰辛困苦。这个院子最大的功劳莫过于帮我们弟兄四个都把媳妇迎进家门。

对门是熊家。很大的院子,院里有核桃树有梨树。对于院子最早的记忆就是熊老大娶媳妇的时候那帮年轻的都去压媳妇的大摞。后来变成了卫生室,再后来有几个人合伙在那 开了个吊粉条的作坊,我逃课的时候就会去那看大人们吊粉条:用柴火烧开着一大锅水,拿一把特制的底上全是眼的铁舀子,把和的像面团一样的地瓜淀粉放里面用手掌拍,粉条就像一条条长长的蚯蚓下到了锅里,煮熟了,用高粱杆捞了出来,搭在院子里的架子上,冻,晾。我会拿些断了的粉条回家放炉子里烤了吃,膨胀着,酥酥的。这也许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别样薯条吧。

家前边就是恶应家了,恶应是三爷爷家的孙子,是三爷爷老二家的儿子,母亲傻所以他也弱智,常年鼻子筒,脏赖,没上学,一直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至如今放羊为生,伺候着年老的三爷爷。三爷爷家人丁旺盛,四个儿子。那年月孩子多了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不是好事,穷。也因为此吧,老大没娶上媳妇,老二能些,在队里当过队长,也混过外,在外边买了台全村都没有的唱片机,大抵能人都好逸恶劳吧,曲曲折折以后生活反倒不如能下力的老三老四了。从记事开始三爷爷家就养着一批大马,枣红色的,我喜欢去圈的边上抚它的尾巴。常常缠着三爷爷说等下了小马驹就送我,拥有一匹自己的威风凛凛的小马驹成了我孩提时期美好的念想。跟着老三--坡叔玩的时间最多了,因为他有成箱子的小画本,那个时候画本是我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精神食粮了。他和我二哥是一拨的,个个都会打口哨,尤以坡叔口哨最厉害,是个东西放嘴里就能吹出动人的歌声,传说用恶应的小鸡鸡都可以吹奏东方红,当然那个时候都没有笛子或萧的概念吧。(坏笑)

恶应对门的院子里有三家,走一个大门。前边是我的老老家,再前边现迎叔家,最前边是成叔家,一连串都不出五服吧,屋产大概都是同一祖上的分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其中互相之间有着不少的分歧和摩擦。三家最里边是四爷爷家,四爷爷好喝酒,年纪大了也好迷糊。他的名言是:哪天要是不吃点海味咋能过得去啊。不知道是以为生活小康呢,其实他说的海味就是盐。现喜叔是四爷爷的儿子,和婶子都是穷但热情。往下有5个孩子:仨姐姐俩哥哥,好像没一个上过初中。中间一家是五爷爷家,他家最先搬了出来,所以在这个院的记忆就少了。最外边是二大娘家,二大娘能说会道是利索人,和我们家走的近,疼我。一间半的小屋给老大 福哥和老二河哥娶了媳妇。河哥是乡里传说中纸坊刚八河三怪之一,惹事的怪毛,热喝。河哥结婚的那天傍黑天,我们这批的头头——随哥领着我们去河哥家把晾在窗户台上的瓦碴尿盆钻了个眼,第二天当我们藏在屋顶上偷瞧河嫂晒床单的时候被河哥逮着了,惩罚是一人两刮子然后罚跪一上午。河哥就是我后来的小兵——三的爹。

老老家是全一色的土房子,有胡子老长的爷爷,有二哥三哥的土炕,二姐一边抱我一边烧大锅做饭,煤油灯,馍馍篮子吊在梁上的架子上,还有我为躲上学藏里边一下午的大柜子。院子里有棵脆枣树和艮枣树,有棵老香椿,窗户台边的石榴树下是鸡窝,有只好叨我的大公鸡。上屋顶的梯子一般放到井子盖上,屋顶相邻,夏夜里我们就会拿了铺盖四邻八舍的聚到一块,听二大娘讲鬼的故事,唱个小段,或是听听收音机,大点的孩子会在屋顶上追逐嬉戏,胡同子窄,可现喜叔家的元哥还是有一次追打他姐的时候不小心掉下胡同。夜深了,散了,就会仰躺着看清澈的夜空,看移动的卫星,看一划而过的流星,看一闪闪的飞机的红色信号灯。

胡同子窄, 不过两米吧。老老家对门就是顺叔家,他是电工。妈妈说我小的时候会去顺婶子的炕上啯她的奶吃。顺叔和他兄弟现诗叔还有他们的父亲——二爷爷住一个院,二爷爷见了我常常耍个武把式逗我玩,靠他们家墙根里埋了根木头的电线杆,上边栓了队里上工时敲的钟,敲钟我们叫打点。各家门口都有块大石头,晚上喝汤的时候都会端了碗出来,他拿你家块窝窝,你夹他家根咸菜,现顺叔家前的双庆哥是撂侃子拉二呱的高手,逸闻趣事,道听途说都会让他编了话把儿,成了胡同里茶余饭后的乐呵段子。

现迎叔家在我老老家的前边,他是农电 上的职工,我们胡同最有见识的人,家里有电视,说话会海阔天空,外面的世界往往让我们听的痴迷,佩服,神往。最前边的左右两家就是我的小伙伴刚和亮的家了,偷鸡摸狗拔蒜苗的故事最多了,慢慢回味……

20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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