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者【序】一

      落日的余晕刺透了跃然于谷间的雾霭,浸润了半边面颊,为‘’它‘’蒙上了一副具有神秘意味的、薄薄的面纱。晚辉照耀下的山林正是这世间最为奇异的所在。现在的我正处在名为‘’时光‘’的河川交替、融汇之后所产生的一丝缝隙之间。这种感觉实属说不出的玄妙,一如在不觉间触碰到了时空的桎梏,刹那间便伫立在了世界的尽头。这里渺无人烟,甚至可以说见不到半点生灵。当我踏上了这片被孤独凝望着的土地,就好像在一望无际的荒原间漫步。无边无垠的虚无和充斥在天地间的那种压抑而又隆重的氛围。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然而深处自有更深处。或许就在那些更为深邃、肉眼难寻的荒诞之下,正包纳了这世间一切难以琢磨,正被称之为是‘’神秘‘’的存在。我确信,倘若这世上真的拥有一种名曰‘’摒然于世理之外‘’的地方,那它必然隐匿在这片一望无际之中。我并不知晓这种盲然的自信究竟由何而来,只是当我试着收敛心绪,屏息凝视的时候,那些人们口中名为‘’真实‘’的情感都已随风而去,余下的一切都好似失了真一般。更有甚者,就连时间与空间的宁息都在不觉间陷落到了永恒的冰封之中,唯有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幻境般的帷幕,不分美恶,亦难辨其真伪,它正如影随形地缠绕着我,在我心头的每一缕思绪间起舞、纷飞,即便已然逝去却也保留着最初的美感,一如生于拂晓的夏花一般涤荡在灵魂的尽头。

        我默默的注视着掩藏在虚无之下的‘’它‘’的身影。光与暗的交迭为‘’它‘’延伸出一条深邃可怖的躯壳,进而在那残破不堪的躯体间滋生出的晦暗光影逐渐侵染了大地。有些事情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正如我眼前的光景,以及那种使我魂牵梦萦的不真实感,在那些肉眼不可明视的地方,在那些唯有心灵才能窥探到的所在,所有的一切都陷落了,落到了一片浓稠到近乎于纯粹的黑暗之中。当光芒散尽,此间的一切便都不复存在了。然而,不过霎时,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我唯能感受到‘’它‘’依然伫立在那里。这并非仰赖于我的眼睛、耳朵、鼻腔,尽管它们再过灵敏,即便它们在很多时刻都能让我体会到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真理,但唯有此刻,面对‘’它‘’的存在我却毋须依靠它们,也无从依靠它们。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曾经是否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发生过几次?我已然记不清了。也许有过,也许从未有过。但毋庸置疑的是:唯有此刻,在这世间最为独特的一隅里,就在那儿和这儿——也许这是天空与大地的距离;也许这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抹平的距离;也许这是世间最为遥远的距离——我们彼此就伫立在这片所在,相互眺望、相互凝视。遥遥无期的尽头彼端便是‘’它‘’的立足之地,这让我的目光根本无从追溯。但我确信‘’它‘’就在那儿,真实的‘’它‘’就伫立在那儿,在那唯有心灵方能抵达的彼岸。那正是灵魂的尽头,一个世界的终焉。就在那里,有生命的归宿,意义的终点。那是万物穷尽到最后终将去往的未知的远方。

      但是幻境终究有违于现实,我们之间确然存在着阻隔。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亦是超脱常理,让生者无从理解、无以为证的界限。即便在我的灵魂深处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即便我在心底一次次对自己呐喊:‘‘‘它’就在那里,‘它’的一切就掩藏那最深刻、最遥远的尽头。’’即便我迫切的渴望着,哪怕只有短短的刹那间,我拥有能够打破这使我们相隔万里的桎梏的能力,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间里,可以真正的触碰到‘’它‘’本身。但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恐怕的世间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就像生者无法进入死后的国度,灵魂如果不能摆脱肉体的束缚,便终究无法显露其最初的本质。

        不觉间,我的一切思想都在真实间醒悟,浑身上下都被令人麻木的冰冷攀附。阴郁的感情亦在不断丛生,就像把我的躯体全然浸泡在滋生满深邃暗影的沼泽之中。光阴这玩意可真是奇妙,他拥有着操控一切的能力,万物随它流转、更迭。就连上一秒还远远的飘荡在天边,映照满整个大地的光华,这一秒却也只剩山脚下的那一抹残耀余辉。我想我在这里待的确实有些久了,倘若不是手臂上裸露出的肌肤正在微弱而又无力的颤抖着,我都要忘记自己早已不复当年的年轻力壮,现在伫立于此的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耋耄老人。

        我早已忘记了很多东西,甚至在许多时间里,我总是不免觉得自己已然失去了构成‘’人‘’这一存在的先决条件里极为重要的一些因素——很多时候,看着那些除我之外其余的人们,我总能不由自主的清晰地感受到我们之间存在着差异。我正在离人群愈来愈远的道路上一去不返,而使我产生这种想法的缘由亦是显而易见的:我的感情存在着缺失。这并非说我已然完全失去了表达思绪的能力,只是在有些时候,在那些不得不与人相谈、交流的时刻,我本能的无法控制那种油然而生的疏远感。我始终不能理解那些可以轻易左右情绪,令人时悲时喜的存在。他们为什么会被那样的事情撼动心绪?现在的我是完全不懂。也许过去的我曾经懂过,但那却已是颇为久远的往昔,久到我几乎忆不起当时自己的模样,也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我与人们感同身受,和他们处于同一种心境的场景。这种也许在曾经发生过的情形令我感到可怕——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以前拥有的那种为人所称道的‘’健康与正常的心理‘’是完全无法被我如今的感受所接纳和理解的。然而这亦然不是最为可悲的,更糟糕的是我终究无法明晰这些境遇到底有何可悲之处?‘’异于众人‘’这个词汇的重量我终其无从感受。如果以世理来评价这一切,也许我‘‘不能理解’’这种事本身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悲剧,一如那句颇为经典的谚语里所言的那样:‘‘不能理解自己有何可悲之处的人,才是这世上最为可悲之人。’’我想倘若有一天我拥有能够重溯时光的机遇,一定会把这句谚语送给过去的自己,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落日的余晕刺透了跃然于谷间的雾霭,浸润了半边面颊,为‘’它‘’蒙上了一副具有神秘意味的、薄薄的面纱。晚辉照耀下的山林正是这世间最为奇异的所在。现在的我正处在名为‘’时光‘’的河川交替、融汇之后所产生的一丝缝隙之间。这种感觉实属说不出的玄妙,一如在不觉间触碰到了时空的桎梏,刹那间便伫立在了世界的尽头。这里渺无人烟,甚至可以说见不到半点生灵。当我踏上了这片被孤独凝望着的土地,就好像在一望无际的荒原间漫步。无边无垠的虚无和充斥在天地间的那种压抑而又隆重的氛围,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然而深处自有更深处。或许就在那些更为深邃、肉眼难寻的荒诞之下,正包纳了这世间一切难以琢磨,正被称之为是‘’神秘‘’的存在。我确信,倘若这世上真的拥有一种名曰‘’摒然于世理之外‘’的地方,那它必然隐匿在这片一望无际之中。我并不知晓这种盲然的自信究竟由何而来,只是当我试着收敛心绪,屏息凝视的时候,那些人们口中名为‘’真实‘’的情感都已随风而去,余下的一切都好似失了真一般。更有甚者,就连时间与空间的宁息都在不觉间陷落到了永恒的冰封之中,唯有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幻境般的帷幕,不分美恶,亦难辨其真伪,它正如影随形地缠绕着我,在我心头的每一缕思绪间起舞、纷飞,即便已然逝去却也保留着最初的美感,一如生于拂晓的夏花一般涤荡在灵魂的尽头。

        我默默的注视着掩藏在虚无之下的‘’它‘’的身影。光与暗的交迭为‘’它‘’延伸出一条深邃可怖的躯壳,进而在那残破不堪的躯体间滋生出的晦暗光影逐渐侵染了大地。有些事情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正如我眼前的光景,以及那种使我魂牵梦萦的不真实感,在那些肉眼不可明视的地方,在那些唯有心灵才能窥探到的所在,所有的一切都陷落了,落到了一片浓稠到近乎于纯粹的黑暗之中。当光芒散尽,此间的一切便都不复存在了。

        然而,不过霎时,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我唯能感受到‘’它‘’依然伫立在那里,这并非仰赖于我的眼睛、耳朵、鼻腔,尽管它们再过灵敏,即便它们在很多时刻都能让我体会到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真理,但唯有此刻,面对‘’它‘’的存在我却毋须依靠它们,也无从依靠它们。这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曾经是否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发生过几次?我已然记不清了。也许有过,也许从未有过。但毋庸置疑的是:唯有此刻,在这世间最为独特的一隅里,就在那儿和这儿之间——也许这是天空与大地的距离;也许这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抹平的距离;也许这是世间最为遥远的距离——我们彼此就伫立在这片所在,相互眺望、相互凝视。遥遥无期的尽头彼端便是‘’它‘’的立足之地,这让我的目光根本无从追溯。但我确信‘’它‘’就在那儿,真实的‘’它‘’就伫立在那儿,在那唯有心灵方能抵达的彼岸。那正是灵魂的尽头,一个世界的终焉。就在那里,有生命的归宿,意义的终点。那是万物穷尽到最后终将去往的未知的远方。

      但是幻境终究有违于现实,我们之间确然存在着阻隔。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亦是超脱常理,让生者无从理解、无以为证的界限。即便在我的灵魂深处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即便我在心底一次次对自己呐喊:‘‘‘它’就在那里,‘它’的一切就掩藏那最深刻、最遥远的尽头。’’即便我迫切的渴望着,哪怕只有短短的刹那间,我拥有能够打破这使我们相隔万里的桎梏的能力,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间里,可以真正的触碰到‘’它‘’本身。但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恐怕的世间没有人能真正做到。就像生者无法进入死后的国度,灵魂如果不能摆脱肉体的束缚,便终究无法显露其最初的本质。

        不觉间,我的一切思想都在真实间醒悟,浑身上下都被令人麻木的冰冷攀附。阴郁的感情亦在不断丛生,就像把我的躯体全然浸泡在滋生满深邃阴暗的沼泽之中。光阴这玩意可真是奇妙,它拥有着操控一切的能力,万物随它流转、更迭。就连上一秒还远远的飘荡在天边,映照满整个大地的光华,这一秒却也只剩山脚下的那一抹残耀余辉。我想我在这里待的确实有些久了,倘若不是手臂上裸露出的肌肤正在微弱而又无力的颤抖着,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早已不复当年的年轻力壮,现在伫立于此的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耄耋老人。

      我早已遗忘了很多东西,甚至在许多时间里,我总是不免觉得自己已然失去了构成‘’人‘’这一存在的先决条件里极为重要的一些因素——很多时候,看着那些除我之外其余的人们,我总能不由自主的清晰地感受到我们之间存在着差异。我正在离人群愈来愈远的道路上一去不返,而使我产生这种想法的缘由亦是显而易见的:我的感情存在着缺失。这并非说我已然完全失去了表达思绪的能力,只是在有些时候,在那些不得不与人相谈、交流的时刻里,我本能的无法控制那种油然而生的疏远感。我始终不能理解那些可以轻易左右情绪,令人时悲时喜的存在,他们为什么会被那样的事情撼动心绪?现在的我是完全不懂。也许过去的我曾经懂过,但那却已是颇为久昔的往昔,久到我几乎忆不起当时自己的模样,也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我与人们感同身受,和他们处于同一种心境的场景。这种也许在曾经发生过的情形令我感到可怕——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以前拥有的那种为人所称道的‘’健康与正常的心理‘’是完全无法被我如今的感受所接纳和理解的。然而这亦然不是最为可悲的,更糟糕的是我终究无法明晰这些境遇到底有何可悲之处?‘’异于众人‘’这个词汇的重量我终其无从感受。如果以世理来评价这一切,也许我‘‘不能理解’’这种事本身便是这世间最大的悲剧,一如那句颇为经典的谚语里所言的那样:‘‘不能理解自己有何可悲之处的人,才是这世上最为可悲之人。’’我想倘若有一天我拥有能够重溯时光的机遇,一定会把这句谚语送给过去的自己,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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