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驴得水》系开心麻花的作品,就能拧出《夏洛特烦恼》的欢笑,这其实是一部讲述伦理、考验人性的电影,所谓的黑色幽默,能让你看过后五味杂陈、心烦意乱,就像生硬的掰开你的眼睛,去看人性中最脆弱与柔软的那个地方。人性中有圆滑、有奸诈、有怯懦、有仇恨、有残忍、有冷血、有不公,真实的令人讨厌,令人害怕,令人坐立不安,令人恐惧绝望。
故事发生在1942年,空旷的三民小学里还飘荡着民国时期的国旗,电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教室外面赫然写着“雨神庙”,庙里念经的和尚也就四位支教老师,他们为什么会聚在这里,影片没有交代,但一定各有各的苦衷,他们的档案中都有污点。而驴得水,就是小学校的一头毛驴,每天为老师们去20里外拉水,有了这头黑驴就能“得水”,所以这头黑驴就叫“驴得水”。但它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小学里的第五位老师,有了它,四位老师可以多拿一份工资,可以做衣服、做按摩、理发剃须……故事的发生就是因为有了这名“吕得水”老师,就是为了这一份工资,人间丑态的大戏开始上演。
小学唯一的女老师——张一曼,永远的旗袍裹身,很爱笑,起初的头发卷卷的,很好看。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或矜持或放荡,那是自己的事,你可以不喜欢,但不用干涉。起初的一曼就是这样,说话大胆、时刻都在挑逗,一天对魁山说三次“不行”,第一次见到锁匠,就主动请缨“睡服”他。一定有过往的曾经才走成了现在的她,和平年代、这些没有人关注,关键时刻、她就是救星、是过街老鼠、是黄沙中的“羊脂球”。在需要铜匠留下来充当“吕得水”老师的时候,在需要面对铜匠媳妇承认自己搞破鞋、让铜匠媳妇离开小学的时候,她就是大家的救星,他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放任女老师用美色诱惑,最后又用高尚的道德进行威胁,让她放下尊严、承认自己的败坏。自尊的放弃已是最高的惩罚,但这还不够,随着人性弱点的层层暴露,羞辱的手段再次升级,语言的力量变为行动,一曼被骂的体无完肤,就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女主一样,自尊已被消减得赤身裸体时,那个邪恶的铜匠让校长剪下她的长发,中国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羞辱手段达到极限,当一曼看到魁山看她空洞的眼神时,她的笑容变为恐慌,自此再没有笑过。当一曼看到镜子中没有了卷卷头发的自己时,她的恐慌变为丧胆,自此没有了灵气。就这么活着吧,起码还能看到明媚的春光,还能捧着鲜花的芬芳。但,“命运善嫉”啊,红颜薄命是要有个了结的。手捧的鲜花被众人践踏,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手枪从天而降,美好的事物一曼不值得拥有,只能以一颗子弹了却了一生。那个可爱又可憎的“羊脂球”,就这样香消玉焚了,又有谁在意呢。
小学曾经唯一的硬汉——周铁男,面对魁山的自私看不惯,面对校长的欺骗看不惯,面对一曼的放荡不愿靠近,外人感觉他脾气暴躁,而他却人如其名,正直的不会隐藏、不会伪装,直到那一天,枪眼直指他的额头、子弹从太阳穴擦过后,铁男性格中不再含铁,急转直下就像跳水,直降至零点。就从那一刻,刚烈的铁男丢了、死了,整个人像失了魂儿一样,跪倒在权利、强权的特派员脚下,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下滴、往下滴,滴落了他所有的强硬与锐气,硬汉的材质在生命攸关的那一刻被彻底击碎,碎的只剩粉尘,什么道德、伦理、人情味,都不及生命重要,都顺着铁男的膝盖深深钻入土里,一去不返。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可以令人脱胎换骨,但也会令人魂飞魄散。一颗子弹、打死了真正的铁男,那天后,铁男不复存在。
真正的伪君子,自私自利的人民教师——裴魁山。魁山留给我们最深刻的印象,不外乎在大夏天穿一件过膝貂皮大衣,就这样在小学里出出进进。在一曼与铜匠那一晚之前,他说他爱着一曼,说的是那么真实、诚恳,在一曼与铜匠那一晚之后,他骂一曼是婊子、是过街老鼠,骂的也是那么真实、诚恳。对感情他是自私的,无论是身外还是心内,都裹着一层厚厚的貂皮大衣,严密防范着外界可能对他的侵犯。感情如是、财物也是,当大家都愿意把自己的工资为了小学捐出来时,他指着铁男的鼻子骂:你凭什么用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别人的利益?!这种人只在乎自己、不在乎别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自私的很直接吧,在我心里、他没有真正的活过。
校长,从始至终、口口声声为了学校,当有潜在问题时他都会说“我来扛”,可是,他又真正的扛过哪件事?关键时刻就是做一曼的工作,把一曼丢进大家的唾骂中。该死的死了,该走的走了,他又做回了校长。铜匠,本就是铜匠,穿中山装、带眼镜还是铜匠,但就是演过一次“吕得水”就要成为“吕得水”,睡过一次张一曼就要占有张一曼,为了泄私愤,折磨一曼致疯。为了能出国,演的死人“死而复生”。铜匠有什么?!除了印刷机一样的学习能力外,没有怜悯、没有宽容、没有诚信、没有自尊,这种人我宁愿他就是一个没有知识和文化的铜匠,也不该让他掌握知识和文化成为洪水猛兽一样的卑鄙小人。
命运善嫉,当它迫使我本善良的本心长出獠牙时,你又能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