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白天一天比一天喜欢逗留,清风在云儿上吹出形状,时间缓缓融化冬日里结起的每一个棱角,春日开始复苏。三月,空气一天比一天沾染潮润,细雨在城市间散落出气味,岁月渐渐刮过冬日里冰封住的每一个屋檐,流年慢慢走过。三月注定是个万事万物融化棱角的季节。往年的三年,我总是习惯性地像电线杆般伫立在原地,在亦寒亦暖的空气中远眺天空,眼睛里总挂着微不足道的憧憬。
在我20岁的三月,我大概也是用着这样一种眼神长时间远眺山上幽蓝色的天空吧。那时候的天空里充满着雾气,我总在山下的学校里对着天空中蓝绿相接的部分出神。无数种关于未来的猜想在我20岁的头脑中高速旋转,直到未来的轮廓在我有限的视野里慢慢模糊、最后不知所踪,我才在上下课的铃声中被人群拥入我应该存在的各个角落。
记忆中三月反而比眼前的更加清澈,墨绿的上方山、身着米色风衣的图书馆、落满银杏叶的走道……这一切像一幅卷轴一般在眼前展开,而回忆的那树幽香也从画卷中铺面传来,我在这卷轴中寻觅着那个无所不在的自己,天真、笨拙、卑微、自由、快乐可以概括出那时候全部的我。
在我22岁之前存在着某个奇特的东西,可以理解为一幅画卷、一座山、一片森林……每当我害怕、迷惘、疲倦最后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扎进这片森林中,森林成了我的依靠,我在其中徜徉、嬉戏并且酣眠 ,我会在里面呆上个几天,有时候甚至好几个月都不曾想出去,直到外面的世界变得平静祥和,我才会探出自己的脑袋,继续在这纷繁喧嚣的世界中用自己的方式活着。
在我22岁之后,我生命中的这片森林慢慢荒芜、枯萎,最后再也无法容纳我,周遭的世界也在 催促我要从这片森林中出来,它终将成为我触不及的梦境。于是我的二十三岁、二十四岁在疲惫与忙碌中度过。对于现在的我,未来的轮廓同样与多年的那样不知所踪。
而随着我远离了森林,逐渐在外面的世界生活的久了,我越是能发现那些并不美好、正面的东西,一些曾以为的清澈憧憬难逃灰飞烟灭的命运,我独自伫立在这支离破碎的现实中,亲自承受那些残缺甚至痛苦的失败。如同眼前的三月,在几年前不过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季节,而在如今看来,这个三月的那些温暖、明媚、充满朝气的元素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