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镇前

周末早晨起来看到窗外阳光明媚，于是你决定出去走走。

虽然清晨有些寒冷，然而，当你沐浴到阳光后，你很快便感受到初冬的暖了。坐在车上，暖阳透过车窗晒得你昏昏欲睡。不过，在过了靖港新镇站，拐进河边（地图上没有搜到河叫什么名字）的那条笔直公路后，你还是从一路的昏沉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靖港古镇你已来过多次，但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虽然一路的变化很大（中国的建设速度总是那样的惊人），但公交的大体路线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你知道，进入这条笔直的河边公路之后，离靖港古镇便不远了。

清醒后的你依靠着车窗，凝望着窗外。公路左边是那条不宽不窄的不知名河流，右边则是一些零散分布的房屋。左边的河流有两个特点，一是这条河非常笔直，一直通到了靖港古镇的江边；二是河上的桥非常多，每隔一段距离便可以看到一座小桥架在河上。右边的房屋布局以及地貌则和自己老家差不多。由于你是坐在公交车的右手边，你的车窗外边便是这靖港新镇的人家。于是，你就这样靠着车窗随着车子一路前行并观望着车窗外的景致。

一路上，你看到了许多与老家类似的场景：房屋，门前的坪地，坪地里停放的电动车，屋旁的菜地，正在地里清理玉米的妇人，菜园边草地上横放着的玉米杆；房屋，小车，鱼塘，薄薄的雾气，两个男人正扶着屋前坪地边的白色铁栏杆抽着烟，他们在这清冷的清晨里，望着眼前的鱼塘在交谈着什么;当然，还有农场，田野以及穿插进一旁复地的小道，这种陌生乡野之间的小道总是令你着迷，从儿时便是如此，它看起来逼仄，狭长，道路两旁是高高的树木，这样的陌生小路延伸的地方总是会令你感到非常的神秘...

随着对一旁景致观赏的投入，一大清早出来的你的情绪也慢慢地热乎了起来，这些平常风景都在你眼中变得美妙起来。呵，你总是个慢热型的人！

二，进镇

许久没来，来到古镇时门口才发现进入靖港古镇已经需要门票了。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反过来想，这么大一个地方，投入了那么多，它们需要发展，他们当然也就需要收益，否则，定难维继。人也来了，心疼钱也得买了。没做什么犹豫，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后，得票，扫码，进入。

清晨，古镇还没有什么人。刚一踏入古镇，那种能够使人内心平静下来的某些东西便开始起作用了：长亭，古诗，石碑，还有那美得令人窒息的银杏叶。说真的，若论树叶，唯独这银杏叶，它们是冬日里一道绝美的风景。想起了公司主干大道边那两排高高的银杏树，在冬日仰望着它们时，你仿佛看到天空漂着一片金色的海洋。

继续前行，干净爽约而又安静的街道，稀少的行人，也有当地人骑着摩托车在街道里穿行，在街道一旁地上摆摊卖些自家种的蔬菜的老妇，在自家门前一边切着白萝卜晾晒一边聊着天的中年妇女，随处可见的晾晒在自家门前屋檐下的腊鱼、腊肉、腊鸭...

这时，你看到了街道旁有阶梯，你顺着阶梯下去，来到了江边。江边的风很大，水面波光粼粼，在这初冬的清晨里，在明媚的阳光下，你低头，看见了江面上铺着一路的黄金。是的，太阳在江面撒下了一路的黄金，那些黄金随着粼粼波光在你眼前闪耀，它此刻依旧还在不停地撒着...还未深入古街，你已然开始陶醉在这宁静、美丽的古镇入口了。

三，雷音寺、猫

每个寺庙香火兴旺的地方，那里的民风大抵不会坏到哪去。当然，你并不主张迷信，可如果人们能有所信仰，那么他们的内心自然会有一杆秤。按照叔本华的说法，那是一种跨越世界各个种族存在于人类意志之中的存在，那东西叫人类的良心。只是，不同的地方信仰以不同的形式呈现。

雷音寺的香火就还挺旺。

当你无意间转悠到雷音寺时，寺庙里面正在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你从进门处左手边的一座地下殿堂入口进入，从地下殿堂另一出口出来。出来后，你顺着雷音寺饶了半圈，来到了雷音寺的大门口。雷音寺的大门朝着江面，你站在雷音寺大门前凝望了江面几分钟后再次回到了雷音寺。雷音寺里依旧在循环播放着那首柔和的音乐，你不知道这首音乐叫什么名字，但是你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是一首能够让人心静的音乐。

走累了，你来到大殿走廊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你倚靠着长椅后的墙，迎着上午的太阳。你就这样闭着眼，迎着阳光，你能感受到眼前一片红。音乐已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入了你的精神世界，寺庙屋角处的风铃正发出当当声，鸟儿也在屋顶的某处欢叫着，偶尔会有一两人穿过，他们轻声细语。然而，人语心更静。渐渐地，你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心静。

你再次睁开双眼，你看到一只猫儿在广场里安静地踱着步，它并不惧怕生人，任小孩儿在其身上抚摸。你静静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它与世俗无关，它只与存在发生有关，它在诠释着你生命中的静——远离尘嚣的静。这时，一阵江风更急，铃声也更急促，你感受到你内心隐藏的佛性正在发生。俗世的生活太过浮躁，急促，它吞噬了你内心太多的宁静，只有在这个寺院的角落里，你方能找到自己，找到生活之上的某些东西。

小孩随着大人离去，猫儿也爬上了阶梯，来到了大殿大门外的边角处。它正在享受着冬日里的温暖阳光。你从长椅上起身来到它的身边，细细地看着它。它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猫儿，白灰黑的纹路，特别是前脚至胸前那一片纯白色的毛，漂亮至极。你与它打招呼，它回应你一声“喵”，它的声音非常温和，完全没有猫的那种叛逆。你上前去抚摸它，它温顺地任由你抚摸，然后轻轻地发出“喵”的声音。你看到猫头处的毛发已经有些脱落，你这才发现，它已是一只老猫了。你再细细看它，你看到它的脖子处还挂着一把长命锁。你知道，这大抵是寺庙里的哪个善心人给它挂上的。

看着眼前这只漂亮的猫儿，你知道，这是一只有佛性的猫儿。随着循环的音乐缓缓沁入你的内心，内心消失已久的佛性此刻再次回到你的心间。这与迷信无关，这与你的心境有关，与你的精神有关，与你的灵魂有关。

这时，从左手边的走廊处又来了一只黄猫。不过，这只猫却较之你脚下的猫儿要害羞。它看到你，躲着你远远地行走，它从广场上到台阶，躲在朱红色的柱子后方看着你，它不让你靠近。它又回到广场，蹲在广场的草地上，远远地，与你保持着距离。这时，寺庙里的僧人出来了，他凑上前去。黄猫并不惧怕他，他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它，然后温柔地对它说道，你怎么在吃草呢？草可是吃不得的哟！

或许，这便是佛性，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你喜欢这样的场景，你感动于这样的意境。

终于，在长长的休息过后，在铃铛声声中，你离开了这幽静之地。

你明白，你向往这里，可你并不属于这里...

四、古街

前一段时间，小刚的《青花》再次在抖音上火了一阵。

一开始，是因为抖音上配乐时出现的一句：恍恍惚惚，已经隔世...这句歌词深深打动了你，然而，当你细细地循环听着这首歌时，你才发现，歌词的第一句更加惊艳到了你:三月走过，柳絮纷飞，恋人们匆匆...

十一月底靖港古街边的垂柳同样也惊艳到了你。在深冬还未到来之际，杨柳依旧翠绿。长长的枝条垂挂在江边，在江风的吹拂下迎风摆动着。那一排长长的垂柳犹如一道天然的绿色帘子悬挂在江边，这“帘子”绝对是古镇边一道最为靓丽的风景。

而这里的商户们也懂得顾客的心思，只要在垂柳下方摆上几张小桌子，然后再围绕着小桌子摆上几张椅子，再在桌上放上几杯擂茶。于是，顾客们停下了脚步，在椅子上坐下，老板热情地倒上开水。垂柳在眼前飘荡，江风拂面，暖阳映脸。你一边品尝擂茶，一边欣赏着江边美景。这时，远处水面的船上正在进行着当地的戏剧表演（花鼓戏？），虽然江边也没有几人在看，但你明白，这只是古镇周末一天文娱活动开始的开胃菜。虽然船上的表演看不清，但依旧令你感受到了浓郁的文艺氛围。

喝完擂茶，你在挨着江边的一张长椅上躺了下来，一只手枕着头，头上方长长的垂柳丝时不时挠在你的脸上，轻轻的，痒痒的。虽然有些困意，可原本你也并未打算睡觉，只是打算休息一下，这样闭上眼睛之后垂柳丝的轻抚反而令你感到十分惬意。你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感受着垂柳的轻抚，感受着周围的声音：风声、脚步声、人的轻语声，还有对面门店里放着的国风音乐...。当你从不长的休息中睁开眼睛，你这才发现在你前方的另一张长椅上，一对中年夫妇也正在那里休息。他们年龄大概五、六十岁，女人带着一顶很大的米黄色圆帽，男人则躺在长椅上，他的头正枕在女人的大腿上，两人还在聊着天。听他们的声音，大概是广东人。

终于，你从长椅上起来了，顺着古街继续行走。

其实来过几次的你知道，古街并不长，不用多久便能走完。一路上，你依旧还是看见了不少的猫，在纪念馆的桌台上，在一旁的巷子里。纪念馆里的猫倒还安静，而那些在巷子里玩耍，晒着太阳的猫显然较之雷音寺的猫要调皮得多了。

很快，你便来到了古镇的另外一个入口，为了尽量多走一段路，你穿过一旁的巷子，过了码头，过了桥，来到河的对岸，在对岸近距离观看着表演团队在船上的训练。只见一群人在拉着缆绳，演员表演着各式各样的动作：他们腾空飞翔，他们在空中旋转、翻跟头，他们斜着滑翔...虽然此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美观，但是你能够想象得到，到了晚上真正表演的时候，当他们穿上戏服、拿上道具，在灯光、幕景的烘托下，他们将会如何英武，又将如何征服在对岸观赏的观众。

五、宏泰坊

当你刚进入到宏泰坊，看了一旁挂着的几幅名妓画像以及下方的解说时，你顿时便被引入到了那些时代里。那些时代贩卖性是不犯法的，从图画下方中的一个个解说中，你知道，那时的名妓，美貌只是其次，要想成为名妓，才艺才是最为重要的，甚至还有品德。可同时，你也知道，那时的女人地位却又是如此低下。因为贩卖性的合法性，那时的女人明目张胆成为男人特别是权贵们的玩物。墙壁上挂着的画里多次提到的李隆基便是一个玩弄无数女人之人，有几个名妓都曾侍奉过他，而令你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精通茶艺陪侍唐德宗的李冾，后因兵变，皇宫被叛军占领，李冾被迫陪侍叛军首领。在唐德宗重新回到皇宫后，却因李冾的“不忠”而被赐死。何其令人悲愤！

顺着指路牌一路观赏过去，你看到了各个时代里的名妓、才女。一旁的房子里，还有着用蜡像还原的当年青楼各式各样的场景，随着观看的深入，渐渐地，你仿佛置身在那些时代之中。这里弥漫着那些时代的味道，充满着醉生梦死，也充满着赤裸裸的性，同时也充斥花前月下的浪漫。青楼里的花前月下是那些时代所独有的存在，是的，在青楼中也能够有着浪漫的爱情。其实，多年以前你来靖港古镇的时候便参观过这个地方，那时里面的蜡像更加露骨，更加充斥着赤裸裸的性。本来，那些时代里，青楼本就是一个解决性的地方，而青楼里的所谓花前月下，才子佳人，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而说到性，你想到了你最近阅读的法国著名作家米.维勒贝克的两部作品：《基本粒子》、《血清素》。两部作品都有大量的性描写，甚至有对各种变态性的描写（同性恋，滥交，甚至有人与兽），你同时也想到了以前痴迷的作家村上春树小说中的性描写。以前在阅读村上的时候还是个小年轻，对性还没有那么深刻的理解，很多东西只有现在才能明白。其实，成人世界，性本就是一个正常的、必不可少的存在，就有如叔本华在《意志与表象的世界》中所说的，性本就是人类的原始意志。带着这样的观点看，你便不会站在这些古代的色情场里所而感到害臊了，而最近在喜马拉雅上听的《劳伦斯随笔集》中不也在反复强调性之美吗？只不过，始终令你愤愤不平的是古代对女性的歧视与折磨，而并非青楼里这些赤裸的性交易本身。关于古代名妓的悲惨结局，在里头挂着的画以及解说里已经说了太多。

不过，你还是希望年轻人不要过早地步入到成年人的性世界，反而，你更希望年轻人能够以圣洁的心来对待性，对待爱情。你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前在新华书店书架上看到的一本名叫《趁着能爱，去爱吧》的书，那时觉得名字很俗气，也根本没有去看，现在想想，其实这个名字蕴含了很深的人生哲理。你还记得歌德说过（原话不记得了，只记得大体意思），真正纯粹神圣的爱情，几乎只能在年轻人的身上发生，也无怪乎周国平现实在《人生哲思录》中会说，每个人生命中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一生只会有一次。

所以，趁着能够爱，去爱吧！

六、皮影戏

关于皮影戏，从儿时起便听过，可自己却从未真正看过，而这次皮影戏也是购买门票所赠送的一个项目（另外一个是观光宏泰坊）。尽管你的手机已快没电，可你依旧还是在吃过午饭、喝过擂茶后来到了这个地方。当你来到二楼的时候才一点过几分，此时还只有两三个人坐在这里。一点十几分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来了，在时间快到一点半的时候，二楼的观影区已经坐了很多人了。

在最后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你坐在第二排靠墙处刻意看着一个个上来的人，你想知道到底是谁来表演。然而，随着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你始终都没有看到你眼中所认为是来表演的人。

一点半，皮影戏准时开演。

随着音乐响起，《孙悟空大战蜈蚣精》的皮影戏正式开始了。

说实在的，当你看到那些彩色纸人儿在幕布后方出现时，你还是很兴奋的，因为这是你第一次观看皮影戏。戏一开始是一个小妖跟蜈蚣精汇报，唐三藏出现了，吃了它的肉可以长生不老（西游记里台词的老套路），接着便是唐三藏一行四人以及白龙马。

其实，这幕皮影戏也非常简单，幕布本身是有一个固定的背景，左边是一处悬崖，悬崖上有一株古松，右边则是一座高山，高山下方还有一条小道。简单的两个图案便已将背景氛围很好地烘托出来了。皮影戏本身很短，只有十五分钟，所以剧情进展很快。在简单的台词叙述完毕后，很快便进入到孙悟空大战蜈蚣精的高潮部分。打斗部分确实非常精彩，特别将蜈蚣精化成蜈蚣原型之后在天空旋转飞翔，以及孙悟空腾云驾雾的场景非常形象地表现出来了。

在看戏的途中，不断地有人去到后台看皮影戏的操作者，大家都想探寻皮影戏背后的秘密。首先是小孩，接着是大人。最终，你也没有忍住，跑到后台去看了看。原来，在后台操作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一开始，你总认为这皮影戏背后的神秘操作者一定是某位老人，这倒令你颇感意外。而皮影戏的配音则是一旁的电脑播放的，也就是说，一出戏，只要一个人、一个音响就可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一个团队。

不过，你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排斥，反而，你觉得这样挺好。确实，传统文化需要传承，然而，一成不变又注定难以适应时代，难以维继，这就需要我们找到一个传承点，它既包容了传统文化又蕴含适应当今时代的元素，这才是传统文化延续的出路。

出来的时候你在想，你没有在儿时看过皮影戏是自己人生的一大遗憾。如若那个时候看过，那么皮影戏必然会在你成长的岁月中留下一抹特殊的色彩，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是相信着这个世界上是有神仙的，如果在儿时他们便如此形象地在你的眼前出现过，那么，无疑会给你的童年增加一笔充满幻想，充满激情的记忆。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只能带着理性的思维来看它了。

七、公交车上的对话

看完皮影戏出来已经快两点了，再一次慢悠悠地游走在靖港古街。古街本就不是很长，两点半左右，来到了古镇的公交站。公交广场里正停着一辆公交车。上车，刷卡。不过，司机却并未在车上，根据提示，发车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前方坐着一对五十多岁的男女，女人正和男人聊着天，从后方可以看到，男人戴着眼镜，而男人的左耳似乎被什么东西割掉了，他左边的眼镜镜脚处是用一块特殊的小垫片夹紧在耳朵上方的。

女人和男人似乎是高中同学，他们正在聊着他们年轻时的一些事情。

女人说起她年轻时的单纯，那时她和她玩得最好的闺蜜出去玩，而她的闺蜜则带着她的男朋友，她也傻兮兮地跟着去了。结果，那天晚上他们回不来了。于是，她只好打电话给她家附近的一个邻居（那时还只有极少数人家才有座机），叫邻居告诉她的家人她今晚回不去了。第二天，她坐着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回去，当她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她看到她的父母早已在公交站台等候着了，而她回去后也被父母一顿海骂。

男人则与女人说起他有一次也是没有把控好时间，结果不得不晚上走几十公里回家。他说他从夜晚十一、二点走到了早上四、五点。男人说现在都还记得，在黑布隆冬的公路上经过人家时，突然之间冲出一条狗来对他汪汪大叫。幸亏他手中有根棍子才保证他那晚有惊无险地走到了家。

在聊天中女人多次提到了她当年的单纯，她还讲到，她现在早已和她的闺蜜形同陌路了，她们见了面不打招呼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她早已不认得你了吧？”男人说道。

“不，形同陌路之前不久见面是在她父亲去世时，我还跟她握手了。”

“那之后你们见面她也不打招呼？”

“是的。”

男人终于不再疑惑了。

“后来我父亲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人似乎有些烦躁了，她起身，从脱下的羽绒服里拿出了烟和火机下车去了。

女人下车之后，你才发现她依然身材姣好，风韵犹存。她将手机插在牛仔裤的屁股袋子里，优雅地点燃了一根烟，然后在公交站台广场处闲逛。她如同一个少女那般对这里充满好奇，她在墙边处的一条过道前好奇地瞧着，她打量着广场边的这栋房子，她甚至对值班室的门都盯着看了好一阵，直到司机出来，她才回到公交车上。

看着这个女人，你想，这个女人曾经肯定是严厉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而现在的她，才是自我成长（并非父母呵护下的成长）之后真正的自己。你很喜欢这种率性的性格。你曾经想过，不知道自己在过了天命之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当你看到眼前这位女士之后，你顿时明白，只要自我成长一旦真正完成，自我性情一旦完善，那么，不惑也好，天命也好，你的性情都将不会有多大改变，可能改变的是一份淡然以及坦然的接受：接受命运，接受老去，接受死亡。又想到了叔本华在他的书中所表述的一个观点，他说正常的人生在四十岁之前是走人生的上坡路，他看到的是天空，对人生会充满无尽的遐想，而过了四十岁之后，则是在走人生的下坡路了，这之后他看到就不再是天空了，而是可以看得到下坡路的终点——死亡了。只是，这个时候的你还在下坡路的起始点，对远处的终点还很模糊。而你想，为何会在五十岁之后更加坦然接受，那大概便是那个时候他的人生下半段的下坡路也走了很远一段距离了，离远处的终点越来越近了，对远处的终点也就会看得越来越清晰了（似乎扯得有些远了）。

你不知道她与旁边这位男士的关系，从言行举止的细节中你能够感觉得到他们之间并不是夫妻关系。对于这样的事情，你已不太好奇也不太意外，就像从宏泰坊里出来所想到的，成年人的世界，性已变得不再那么神圣，纯粹，性似乎变得更加贴合实际的需要以及精神上的满足了。所以，在这个年龄里，抛开社会责任之外（赡养父母，抚养子女），对于个人来说，性也会变得和年轻时不一样了，这大抵是人在年龄大了之后精神空虚所致。而眼前的女人，她给你的感觉也并不做作，她也不像绝大多数妇女那般，被各种责任所束缚，你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性是率真的，她在精神上是自由的，而她与她旁边这位左耳残缺的男士，或许不过是在完成一场年轻时未完成的恋爱。仅此而已！而对于你个人来说，公交车上的这一幕，只是这个时空下七零后和八零后两个时代的一个交集场景而已。

没多久，司机上车，他一上车便立马关门开车，也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投币。就这样，迎着下午的太阳，带着有些困倦的身体，你踏上了回家的路。

八、尾声

在忙碌的生活中，人总是会有一段一段时间的茫然、迷失。但是这样偶尔出来走一走，你总能找回一些在你的精神世界里丢失的东西，而这次出来走走，你感觉你暂时性地找到隐藏在自己内心向往的三性：佛性，文艺性，文学性。虽然回归工作生活之后它们依旧还是会慢慢走远，但是至少不会在你的精神世界里完全消失。如此便已足以！

2024/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