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观在山庄的更高处,三、四百米的距离。从山庄出来,应该有六点多了。路是好路,水泥的,平、宽,而且有路灯。往下望去,山谷底下有雾。看着看着,雾就上来了,很快就把我裹在了里面,光线顿时暗了很多。这时,有两滴雨,先后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是见过雾的,也曾身居雾中,浓雾可以形成水滴,似雨。因为有经验,所以不慌张,仍然走得不紧不慢。但很快就发现,下雨了。
雾从下来,雨从上来,雾、雨之间,此时此路,也就我了。雾、雨仿佛只为我而来,又仿佛因我引导而来。我将住道观,还没住上就有了呼雾唤雨的本领了么?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雾,雨则肯定是我的雨,因为它也下得太大了,我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在雨中,我一般不跑,除非距离很短小跑即到的那种。路才约一半即下雨,我没有跑的习惯或规矩,依然原节奏。所以当我走到观里,它已经淋了我一个透湿,就不足为奇了。
道观很漂亮,建筑恢宏。房间也很满意,有书房,有卧室,分成两个单独的空间,两间之间有门、锁。这座房子坐西向东,前窗之前,就是主殿;后窗之外,就是山谷。我在山谷的一侧,在山谷的另一侧,则是一座座、一重重的高于我、低于我,或与我差不多同高的山。只是雨大雾也大,只能看个依稀与仿佛。而雾中之山,却又如灯下之美人,朦胧方美。
洗了澡,安顿好,铺纸写字。笔是好笔,纸是好纸,桌是好桌。只是我的毛笔书法,还只停留在小学书法课的水平,控制不易。桌大,茶,砚,烟,纸,随意安放而绰绰有余。坐于此处,面东即主殿,背西即山谷。桌近后窗,坐位距窗约半米。另有一桌,安置在后窗的角上,上供一尊半米来高的神像,又书某某某某“之牌位”,就在我座位的右后方,距离也仅约半米。这个情况,多少让我有些不自在。
雨很大,砸在观里青色石板所砌地面上,声音大而脆。道长住主殿的东侧的二楼的左边,这是在观里烧菜、打扫卫生的大姐告诉我的,那一座的房子应该和我所住的这一座对称,也是六间、二层的结构。我则住主殿西侧的二楼的左边。若主殿是个正方形,彼此的位置则在对角线上。有道是,左青龙,右白虎;左吉,右凶。道长所住的位置,在主殿之左,又在房子之左,可谓吉中之吉;而我的位置在主殿之右,房子之左,则是凶中之吉。这么一分析,这位道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突然觉得他不一定没水平。事实上,主殿是一座圆形的建筑,圆且大,大且高,所以对角线之间,即使是夜间的灯光,也是不能互见的。道观共六座建筑,彼此之间,又有些距离,烧菜的大姐住在哪里,我暂未知。只知这六座建筑里,今晚只住有三个人。雨停了一阵,又来了一阵,都是大的,如此反复。饭桌之上,道长喝的是杨梅酒,不知喝了多少。喝酒之间,说到麻将,不知尚在喝酒中,或是麻将中,也还是已经回到观里了。
主殿的灯光突然亮了,红的,绿的,明亮,但不耀眼。坐在位置上,透过前窗,就可以看见主殿的部分轮廓。今天并非特殊的日子,只是对刚到的来客以示欢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