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光点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17期“光”专题活动。

墙上的光点已经出现很多天了。起初,我并没有留意到它的存在。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我本来应该对光,哪怕只是一丁点,都会有特别敏感的分辨率才对。

但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我,早就确信了这是一个没有光的世界,偶然出现的那点光,很可能只是幻觉而已。对,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我太渴望见到光,所以产生的幻觉而已。

我如此这般地想着,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家里依旧很静,静得连一只蚊子飞过都能听见。但可惜的是,现在是冬天,根本没有蚊子。失落感再度袭来,此刻我多么希望有一只蚊子,能陪在我的身边。

“咚咚咚。”

“嘭嘭。”

“才考八十分?你怎么这么笨?笨死了,老娘生块叉烧总好过生你。”

隔壁家先是传来一阵敲打声,像敲打着桌子,也像在拍打着门窗,之后便是女主人声嘶力竭的咒骂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尖锐过一声,那么清晰,那么惊天动地地,穿过水泥钢筋的墙,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头开始疼。这个场景怎么会如此的熟悉?好像我早已经历过无数回。纵然经历了无数回,我还是无法适应,我的神经还是会因此而突突突地跳着,闹着,叫嚣着。仿佛,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对,我笨死了。既然你这么嫌弃我,我去死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回家,天天去打麻将吧。”

男孩终于反抗了,带着哭腔的声音时隐时现,没多久,“哐当”一声,有刀掉在地上。紧接着是一阵惊呼声,哭喊声。我能想象得出,男孩的手腕上有一道裂开的伤口,张牙舞爪的,鲜红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外涌出。

我冷笑一声,好样的,这事我也没少干。等到隔壁家的吵闹终于停止了的时候,我才又恹恹地睁开眼睛。谁知,墙上的那点光还在。而且,它一闪一闪的,扭扭捏捏地在墙上乱窜。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现它比起前两天还要契而不舍得多。我纳闷道,到底哪里来的光点?我明明把窗帘关得那么严实,它是从哪里来的?

我下意识地往窗户那边看过去,竟然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那块窗帘的正中心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洞。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光点,我压根就看不到这一个洞。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竟然跑进我的房间里,给窗帘弄了个洞?一股莫名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我站起来,走到窗口旁,哗啦一声就把窗帘拉开了。

“孩子,你终于肯开窗了。你没事吧?你妈又去打麻将了?”说话的是站在对面阳台上的一个老婆婆,以前我好像有见过她,但似乎也没有熟到可以这样聊天的地步吧。

我一言不发地刚想把窗帘关上的时候,她又说:“先别关,当作陪我聊聊天吧。我留意你很久了。别误会啊,是因为你家经常吵闹不断,我想不留意都不行。”

她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又指着鼻梁上面那一副眼镜,说:“看,有了它,我才能看见你。年轻人,要多出去走走啊,别老是憋在家里……”

“你刚刚用什么照进我的屋里来了?”我打断了她,她口中的那些“鸡汤”我实在听不进去。

“哦,你说这个啊。”老婆婆转身往屋里走去,不到一分钟,她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只笔,“这不是普通的笔哦,是荧光笔,可惜它不是彩色的,彩色的更好看呢。我怕你想不开,所以想以这种方式来鼓励你。”

她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她说她独住,身边没一个人能说说话的,好孤独。我突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明天早上,记得打开窗帘看看外面的世界哦。”临进去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想起她那句话,于是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窗帘。一缕阳光斜斜地照了进来,照在脸上,暖暖的。

我一开始有些适应不了那光的强度,但很快,我就感到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真的很暖,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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