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我们那儿的民间小剧种,有种说法:“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足见人们对二人转的喜爱。
我妈出生的那个小村里,几乎人人都是二人转爱好者,放下锄头的田间地头,都能做为二人转的小剧场,说唱就来。
小孩子通常是坐不住的,但那时小小的我却总能听着听着就入了迷,被它讲述的曲折故事吸引,被那演员搞笑的动作逗笑。
好的二人转演员不仅唱功好,都得有自己的绝活,翻筋斗,耍花扇,转手绢,没有那一两样看家的本领,怎么能引来观众的喝彩呢!
农闲时节,村里总会组织上一场二人转的专场,两辆拉货的大汽车,把车箱板放下去,并排一靠,上面搭上平整的木板,就是舞台。
全家老小吃过晚饭,就提上小板凳,坐在好位置上等好戏开场。通常开场戏都是欢快的锣鼓声,等人们坐稳了才唱正戏。
有记忆的一场好像是《马前泼水》,讲的是穷书生朱买臣被嫌贫爱富的发妻崔氏逼着写了休书,后来中了状元,当了大官回来,好吃懒做的发妻沦为乞丐,认出前夫拦在马前,请求收留。朱买臣命随从取了一盆水,言说:“若崔氏可以把泼出去的水收回盆内,就收留她。”那崔氏使出浑身解数,连泥带水只收了一盆底儿,后羞愧自尽的故事。
看的时候年纪小,只记得痛恨崔氏的势利,有那样的遭遇也是活该,后来又觉得她可怜,觉得朱买臣太过,不免同情。那时候是想不到覆水难收这样深刻的道理的!
家里爸妈都喜欢听二人转,磁带攒了一抽屉还有一个纸箱子。平时家里的录音机里经常都是二人转名家韩子平的经典曲目。
也许那台老式的录音机播放的二人转就是我喜欢故事的起源,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故事就是从二人转中知晓的。分上下篇《十八里相送》《楼台会》,说口幽默,唱腔圆润。
妈妈最爱听的是《梁赛金擀面》,讲了后母谋害,兄妹俩逃离家中路遇猛虎,失散多年。这天,兄长高中做了八府巡按,一路寻妹到板桥村一小面馆,要一碗梁家祖传的面,愁坏了面馆的堂馆,不想这堂馆收留的孤女,正是当年失散的妹妹梁赛金,兄妹得以相认,李堂馆好人有好报,兄妹回家报仇的故事。
至今还能回忆起梁小妹和面时的唱词朗朗上口:
一和两和平沙落雁,
三和四和倒海翻江。
五和六和彩云追月,
七和八和丹凤朝阳。
九和十和珍珠脱蚌,
和好面放在
放在包老爷的案板上。
赵匡胤盘龙大棍递过去。
赵子龙长板坡前赶君王。
感觉一碗面条,被刻画的淋漓尽致,忍不住垂涎欲滴!
经典曲目还有太多,如《西厢记》、《回杯记》,《包公赔情》多数都是赞扬人间真情,惩恶扬善的。大概也起到了教化民心的作用吧!
现如今,二人转市场不那么景气,一些二人转演员不得不被迫转型,再难好好听一场经典的,多数也被中间穿插的一些段子,小品扰得没了兴致。
也或许是自己的问题,越发远离了家乡,听二人转的氛围都变了味道,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全身心的投入去听,只是时常会想起那些年听过的那些经典的段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