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还记得我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哪,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看窗外应该是傍晚了,我望向时钟——只能听到“嚓嚓”的响声,看不清时间。
我站了起来,环视四周:三尺的床,床头柜上散乱着充电器和数据线,还有一瓶水。左边是沙发,上边铺着熟悉的棕黑色沙发巾。巨大的壁橱有些关不上,风一吹便会发出吱呀声。
我关上了朝北的窗户,沉思着——这里是我家,准确的来说 是我小时候住的公房,处处透着贫穷却又温暖的气息。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却又违和:房间的布置确实是我家的样子。但是三年前,我家就已经把这套房子给卖出去了啊……?
“嘭”
是打开大门然后用力关上的声音。
我从沉思中被惊醒,猛的回头,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从玄关处向我走来。
我认识他——不,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没有对他的记忆,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感受令人迷茫而又安心。
他先开了口。
“快点,收拾好包。装好绳子、交通卡,手电筒无所谓。手机也带着,我觉得这个你不会忘的。”
我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毕竟我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从抽屉里熟门熟路的拿出一把绳子,只有半根手指粗细,能在手腕上缠四五圈的样子。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的绳子了。
这行吗?
我拿起绳子,向他示意。他点点头。我便把这些没什么用的绳子塞入了背包。
交通卡在凌乱的电视柜上,手电筒……算了,需要的话就拿手机照吧。啊对了,还有水……
“水就不用带了,用不到的。”他似乎很清楚我的习惯。
我拉上背包拉链,套上外套,把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了下来,塞进了宽敞的外套口袋。手机确实是我平时用的那一部。
那男生系好鞋带,站了起来,“都收拾好了?”
“嗯。”
“那走吧。”他动身向房间内走去。
不是要出门吗?我感到十分疑惑。
只见他走进我醒来的房间,跨上电视柜,踩上了窗框,矫健地跃出,稳稳的落在另一边窗沿上。他回头转向我:“走吧。”
啥??
出门为什么不走正门要走窗?我家可是六楼啊!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的走过去,望着下边十多米的天台。
“快点,”他看出了我的犹豫与怀疑,“只能从这走,你没有选择了。”
我看向门口——玄关处漆黑混沌,已经看不清了,就和刚才的时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模糊不清的事物对我来说 比在十多米“深渊”上走钢丝更让我恐惧。
我一咬牙,学着他的样子,踩上窗框,蹬上对面更宽的窗沿。
他点了点头,踩着窗沿继续向前走。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以前的家)还能有这种出行路线啊。
然后往哪走?沿着这么高的窗沿,很快就到尽头了。只能走到天台之类的地方了吧?
难不成踩电缆当蜘蛛侠?
那男生的行为印证了我的猜测——他一脚踩上凌乱粗犷的电线,似乎是为了试试看电缆牢不牢,还用力的颠了两下。
“走吧,放心,这电缆很粗,不会掉下来的。”他冷冽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寒风中。
这可是电缆啊哥!谁知道这么多线,有没有漏电的?您穿的是看上去就很高级的军靴,我脚上的只不过是很普通的运动鞋啊!
我回头想往后走,身后是一片混沌。
唉,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悲壮的踏上电缆,一步一步向前走,尽力不往下边看。
男生在这十多分钟内的行为已经快要把我对他的迷之信任给彻底磨灭了。
但是 介于目前我处于十多米高空,脚下还都是高压电缆,俯视地面连个人影都没,他又看上去那么自信,我也只能相信他了。
又走了大概有两分钟,面前出现了低矮的平房。
我认出来了,那是我的学校。
他奋力一跃,从电缆线跳上了相隔不到一米的学校天台。他伸出双手,看来是想接住我。
我咬紧牙关,学着他的样子跳了下去。
耳边的疾风快要割裂我的双颊,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猛的跳下去,我把他扑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稳住身子,摇头叹了口气,小声道:“不变的 大概只有你的体重了吧? ”
我满脸疑惑,那什么变了……?而且我好像也没有多沉吧 !
他顺手把我外套的帽子整理整齐,过于亲昵的举动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走吧,这才是第一站。”他留给我一个背影,向天台的楼梯走去。
我快步跟上,又产生了些许疑惑:我在这学校呆了将近两年了,从来没见天台门打开过,怎么这会儿这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敞开了?
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但我总有种感觉——现在,不正常才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