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旧物时指尖触到那本泛黄的笔记本,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扉页上用蓝墨水写的 “要去西藏看纳木错,要写一本有人能看哭的书” 还清晰。那时总觉得日子长,长到能把所有 “想做” 都熬成 “做到”,放学路上踩着夕阳走,连影子都裹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冲劲 —— 好像只要再长大一点,推开那扇名为 “成年” 的门,梦想就会乖乖等在门后。
可岁月偏是不声不响的推手。三十余载的日子,不是被裁成整整齐齐的片段,而是混着清晨的闹钟、加班后的路灯、家人温热的晚饭,一点点揉进了日常。曾以为要背上行囊走天涯的自己,如今会在周末的午后,守着阳台的几盆绿植煮咖啡;曾执着于 “要让全世界看见” 的文字,现在只偶尔在深夜写几句碎语,写给自己看就够了。不是梦碎了,是某一天突然发现,当年一心想抓住的 “远方”,原来也藏在楼下便利店热乎的包子里,藏在孩子睡前的一句 “妈妈晚安” 里。
也不是没遗憾过。去年出差路过拉萨,飞机降落时从舷窗往下看,雪山在云层下闪着光,心脏还是漏跳了半拍。可最终没去纳木错,只是在酒店楼下的小店买了串菩提,攥在手里走了走八廓街。风里有转经筒的声音,那一刻突然懂了:年少的梦没消失,只是它不再是 “必须完成的任务”,而变成了心里的一枚月亮 —— 不必非要抵达,远远看着,知道它还亮着,就够了。
时间确实无情,它带不走记忆的牢笼,却也悄悄在牢笼上开了窗。失去的是 “非如此不可” 的执拗,得到的却是 “这样也很好” 的从容。那些没实现的梦,就像旧毛衣上的线头,轻轻拽一下,还能想起当年的温度,只是不再需要把它重新织成一件新衣了 —— 当下的日子,已经够暖。
在时间的沉淀中,最后不禁还是想问一句:你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