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或身处何地,有一种精致,叫做——只有自己懂得!
刘娘,婆婆家隔壁的老邻居,与婆婆家为邻30多年。听老公常讲,两家人从没有红过脸,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没吵过架,平日里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互送一碗或一盘,菜园儿间更是完全敞开式,没有篱笆的间隔,亲昵度胜似亲戚……那种乡村式纯朴的人际关系或许只能成为一些人心中的记忆与怀念。
每次回婆婆家,都会习惯性地到刘娘家坐一会儿,与刘娘聊聊天,看看瘫痪在炕的刘大伯,内心更多的是期盼与体验一种情怀。
2008年,刘大伯患上脑血栓,半边身子失去知觉,这么多年来,吃喝拉撒基本上都要靠瘦弱的刘娘独自来照料。但每次去刘娘家,最特别的感觉就是总是那么的窗明几净,屋子很简朴,但却满满透着温暖与家的味道。
那年年底,爷爷过世,家里客人多,没地儿住,我便到刘娘家借宿了几晚。新浆洗的被褥,擦得干干净净的地砖,屋子里弥漫着朴实醇淡的味道,那几晚或许由于过于伤悲,加之忙碌劳累,竟睡得格外的舒适与香甜。
那几日,早上一睁眼,刘娘都会准备好热乎乎的洗脸水,热情周到得让睡了“懒觉”的我十分羞愧。看到我窘迫的样子,刘娘总是笑呵呵的说:“不用不好意思啊,年轻人都爱睡个懒觉,再说了,这几天也把你累够呛。”一句话,没有丝毫的刻意雕琢,却透着满满的爱,热水敷在脸上,股股暖流却在心间流淌……
刘娘家的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盖的,是典型“筒子屋”,一进门首先是厨房,穿过厨房才能进入内间,所以那个年代,厨房是一家的门面。刘娘家的厨房很大,但各式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大一小两个水缸立在自来水管旁,我有点不解,“为什么有两个水缸啊,每天用不了这么多水吧!”“小的做饭用,大的洗东西用,做饭用的水每天都要换新的,换下来的水淘到大缸里,这样洗东西也不拔手。”后来听刘娘说了才恍然大悟。
在婆婆家那,自来水是限时供应的,每天早晚分两个时段,新接的水特别的凉,冰到骨头,我特别知道那个滋味儿。
铝制锅盖擦得锃亮,如同镜面一般,灶台上的瓷砖也没有一丝油腻,泛着亮晶晶的白,特别是电饭锅和电炒锅上的盖巾更是让这个厨房顿时温婉起来,那是两块乳白色调的丝线勾织而成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特流行的那种,几乎是女子心灵手巧的象征与骄傲。每个上面都勾嵌着一朵饱满的荷花,根茎部相依的五六片花瓣成“桃”形遍铺在盖巾中央,花瓣外围是相互抵错的衬叶,花叶相映,在不足四寸见方的盖巾上勾勒出一幅秀美的画景。
因为那几晚的借宿,因为与刘娘的拉家常,因为那两块盖巾,由此之后,看到刘娘也感到格外的亲切与温暖,没事也总爱到刘娘的小院里去转一转。
五月的小院,因几株芍药、荷包花而显得有些不同,也有了别人家没有的生气与精致。
菜园中已上架的黄瓜,绿得茁壮的土豆秧,香菜、小毛葱、柿子、豌豆、茄子、豆角,应着季节,舒展着各自与众不同的姿态。刘娘对它们很懂也甚是呵护,因此,每一种蔬菜都被刘娘侍弄得像一件件的艺术品。就连柿子、豆角架条的交叉处都用五颜六色的细布条紧紧的缠裹,风一吹,就像少女颈上的丝巾一样,婀娜多姿。
同样为菜,有的干净、丰腴,从孕育到摆上餐桌,没有受到一点的委屈,有的则与杂草为生,毫无尊严的从生到死……只因,它们遇到了不同的主人。刘娘家的小菜们无疑是幸运,有福的!
所以说,有一种精致,叫只有自己懂得!精致,不是表面的粉饰与虚伪,是朴实到骨子里的无华,不矫情,不做作,不用说明,也无需赞赏,舒舒服服,直抵自己内心,自己认同,就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