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们去球场打球,打完后发现我们的球不知被谁拿错了。绕着整个球场苦苦寻找了一圈,未果。众人一顿抱怨那个拿错球的人后,我便开始宽慰他人:大晚上的,球场灯光又不够亮,拿错球很正常。在学校混,还怕别人把球当个宝贝,藏着不拿出来用?以后打球多留意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洗完澡后,隔壁老张过来说,学校表白墙有人留言捡了个篮球,请失主到他们寝室认领。我们大喜过望,结伴前去认领,那个却不是我们的球。
当晚,我也关注了表白墙并发布了篮球丢失的消息。不一会儿,下面有人回复,他们拿错了球。第二天,篮球重新回归主人怀抱。我高兴之余,暗自感叹道: 这表白墙还挺有用的嘛!
第二天,课堂上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在表白墙上发个表白信息恶搞一下同学云兄。我和云兄同班同寝,彼此经常互相调侃对方,一有关于对方的坏消息,用脚想都知道是对方搞的鬼。正因为如此,在表白墙上发布消息不可走寻常路。
我用小号,换了个女生的头像,以学姐的口吻含蓄有明显地在表白墙上表白了他。有了解我的好友,立马就知道是我搞的恶作剧。但看到表白墙消息的人,更多是不了解我的。上课爱刷动态的女生看到那条消息后,用意外而好事的微笑盯着他;个别男生则调侃道:云兄,你火了。课后,很多男生以凑热闹的语气调侃他:你被表白了,你火啦。他一脸懵逼。
在这个荷尔蒙旺盛的年纪,面对男女爱莲之事,中国的少年们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含蓄内敛的品格。
一个女生面对一群爱凑热闹的少女们关于她爱慕的少年的讨论,她会羞红了脸地跑走;而男生则会转移话题或者极力否认。
人们在最初爱恋的时候,是不希望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关系的。他们害怕人们口口相传,引来过多的关注,使自我感到极度不舒适。刚产生不久的纯洁爱恋,犹如刚出现的新事物,阳光稍微强烈一点,就容易被扼杀在摇篮里,难以修成正果。
下了课,我赶紧跑出教室。我不愿见到因我而起,在他身上发生的尴尬和窘迫;我不愿听到别人饶有兴致的谈论;我不愿见到自己的错误。
我躲进了厕所,我想起了他的敏感和多想的性格。
基于我对他的了解,我在短时间内迅速地做出了挽救措施:我请求表白墙删除了那条恶搞的消息,阻止了消息继续传播,人们继续八卦。
回寝的路上,我不停地想象着此事的后果。也许他回到寝室后会狠狠地骂我一顿并发一条说说控诉我的罪行;也许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某一天,在表白墙发布一条关于我的大新闻……
我不停地回想起以前别人恶搞捉弄我时的经历和感受。
回到寝室,为求内心平静安宁,我一下午都在看书。
夜幕降临,我心里越来越发虚,因为我不确定当他回到寝室面对我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回寝室后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我知道是谁搞的鬼!不一会儿,又出去了。不知道他一下午遭到多少人的调侃和逗趣,我不知道我的恶搞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灵伤害,就算一个内心坚强的人,伴随而来的烦躁和郁闷总是不免的。而我,只是躲在寝室,躲在书里,逃避。
最后,经过我内心的一番激烈的心灵斗争。我觉得,男人应该敢做敢担,做了错事就应该承认错误并道歉。于是,我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真诚的道歉。过了一会儿,他回复我:没事儿,反正已经删了,就当做是个玩笑吧。这时,我自责愧疚的情绪才下去不少。但当晚还是没有释怀,尽管他已经原谅了我。
到最后,还放不过我的人竟然是我自己。我问自己为什么会做如此幼稚的事?为什么事先没有想过此事发生对他人造成的影响?我以后还会干这种干蠢事吗?如果很多人知道恶搞的人是我会怎么样……
越想越心情低落,我甚至想去死。可我生性懦落,胆小怕死,所以赖活到了今天。
那天晚上,我想通了一件事:最难放过自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以前看到网络上报道某某因不堪舆论压力选择了轻生,我总是会一边狠狠地谴责网络上的键盘侠恶毒攻击他人,一边可怜那些轻生的人太脆弱,连几句口头攻击都承受不了。
那些轻生的人中,有些是因为自己不小心造成他人的残疾或死亡。当中有些人已经得到受害者或其家属的原谅,但最后他自己还是精神失常或是抑郁终身。得到他人的原谅容易,逃过自己道德上的谴责和良心上的不安难也。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那些选择轻生的人,到底是想不开,还是想开了。
对于恶搞这件事,我现在已经释怀了,但我会记住它让我明白的道理。
生活枯燥的像一潭死水,有时我们需要做一些如恶搞之类的事来打开缺口,注入活源,让生活像游在活水里的鱼儿活蹦乱跳那样有活力、有趣。可是我们又要注意影响,打开缺口,好处是生活源头有活水来,清如许。可坏处是什么呢?我们总是很少去想,甚至不去想。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人生漫长,我们会遇到很多人。
人潮拥挤,我们会发生很多事。
度过漫长岁月,我们终将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