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三代都是土生土长,看天吃饭的农民。不管离开土地多少年,本质上我一直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乡村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农人自立更生,勤劳勇敢,坚韧不拔,这些都使我的人生得到滋养。然而同时被我吸收的也有自我满足,与世无争的小农意识。
人到中年,不免回头望。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如今的自己平平庸庸,一事无成,除了偶用乡村回忆填补心底的空白外,剩下的就只有自愧岁月虚度了。
中考那年有两个选择,一是读重点高中,然后考大学;二是读中专,毕业就可以工作。这是后来才醒悟到的。
当年我不认为这是一道选择题,因为答案对我显而易见。我把该在高中学习基础知识的时间花在很陌生,自己也没有兴趣的技能学习上,只为尽早步入社会准备。那种替代性很强的技能,在大学生满地,知识性和网络发达的人才市场,拔苗助长的后果是早就没了竞争力。
我明明喜欢文字,十八岁就立下志向,却在几次碰壁后就丢盔弃甲,拱手相让已有的一点阵地。屈服于眼前的生存,就为了一张嘴的出息。再没有走过心,为理想而试试努过一次力。
我有错吗?我是农民的后代,骨子里的短视和急功近利是与生俱来的。山高水长,土地养育了我的生命,也禁锢了我的思想。农村三五个月就得出一季庄稼,因为肚子在巴望着,经不起太长时间的等待。
那些个表面上一本万利,立竿见影的好处,总是一下就亮瞎了我的眼。对于急于改变现状,又没想付出太多的我,真是一条不错的捷径啊。窃喜之余,并没有真正考虑:适不适合,喜不喜欢,长不长远。
存在决定意识。在闭塞的环境下听天由命,安于现状惯了,逐渐让人失去远见和斗志。固步自封,不敢拼,不敢闯。明明有另外一种选择,却因为有成本有风险、而且时间周期太长,就无视屏蔽,还理直气壮的说:我有得选吗?
这些年,我就一直这样避重就轻,舍远求近,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捷径,实际上最后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善后和纠错。不敢挑战,最后放弃的是一个可以走得更远,看更美风景的永久机会。
显而易见的阳光大道,多数人会一涌而入,争先恐后的结果是踏伤踩死无数。竞争更为惨烈。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悬崖峭壁,崇山峻岭,大部分人都会吓跑。只有意志坚强,信念坚定的人,才能走到峰回路转,邂逅绝美的风景。
昨天的选择,今天得出结论和应证 。今天的抉择,决定了明天的方向和出路。那条曾经被自己舍弃,并认为不合时宜,痴人说梦的写作路,用近二十年的光阴,给出答案:那是我一生所爱,应该倾尽全力坚持下去。
而坚持走这条路,就像是跑一条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只有生命死亡能让它结束。即使明白了是这样,我依然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