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金木水火土”的工作一时还没有头绪，林倩就把主要精力用到了李天吾的调查案上了。按照设计好的路径和海先生的提醒，她抱着研究者的心态，锲而不舍地开始了探索之旅。
第一次与赵雪谈话，是林倩约好以同学的名义登门拜访。
赵雪是土生土长的燕都人，与父母一起住在南三环洋桥西里的安居客小区里。
进到赵雪家，林倩脑海里涌现出四个字：小家碧玉。
赵雪是一个漂亮、温柔而又不失心计的燕都姑娘。在居家的环境里，她脱去了几分女博士的书卷气和女助教的职业气，更像一个待宇闺中的女孩子。
赵雪的父母是一对50多岁的小学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音乐。语文老师的父亲脸上写满了慈爱和耐心，而音乐老师的母亲则在同样的慈爱中多了几份浪漫。他们对宝贝女儿的女儿同学（林倩和赵雪是这样约定的）上门非常热情，倒了菊花茶，洗了红富士苹果，还毫不吝啬地交口称赞了林倩的美丽大方。然后就双双出去散步了，把不算宽敞的两室一厅留给了女儿和她的客人。
在午后的阳光和安逸中，林倩如闺蜜之间说私房话一样问了赵雪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是提前1天通过电子邮件发给赵雪的。赵雪在一阵阵的羞涩中，略带几分小心和斟酌地如实地回答了。
第一个问题：你和李教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答：我是他的助教，协助他搜集资料、安排课程和讲座、处理一些行政事务等。我还是他的情人，我们有性关系，但是他从来没有谈起过婚嫁，他好像是个独身主义者。其实我更像一个提供性服务和其他生活服务的小保姆……
第二个问题：你最难以忍受的是他的什么？
答：他几乎不谈感情，虽然他很温柔、很体贴，也很大方，很舍得为我花钱。但是他好像把自己的感情世界封闭起来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像是一个高级机器人，有人的各种功能但却没有人的情感。
第三个问题：在性爱中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答：他……，他不太主动，但是很讲究性生活的质量，从前戏到高潮到善后的温存，他都要求很高，对我要求很高，对自己要求也很高。和他做爱我感觉像是在表演，在艺术中心里表演给观众看。有时他还服用伟哥，虽然他掩饰得很好，我也从来没有说破过。但我知道他肯定服用过，这个是能感觉出来的。我觉得他服药不是为了给我或他自己带来快感，而是为了追求完美。他太自负了，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形式的失败。
第四个问题：他近1年来有过什么样的情绪波动吗？
答：他各方面都很顺，名誉、地位、金钱、女人。如果他愿意，可以有许多比我漂亮、比我优秀的女人。我觉得他是在乎自己的公众形象，所以很克制自己。他很理性，情绪波动几乎没有，就是两个月前他好像接过一个电话。记得那天是晚上8点多，我们正在马克西姆西餐厅吃饭，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他听了1分多钟，什么也没说就挂了。那天晚上我们本来没计划在一起，可他饭后坚持让我随他回公寓，并且他那晚好像没有平时那样讲究，有点急迫。我们连澡都没洗就要了。
第五个问题：什么样的话最容易刺激他？
答：他回国后面对的都是鲜花和笑脸，都是Yes、OK之类的，平时我也都是顺着他说话。只有一次，我们一起看电视时我赞叹一个女跳水明星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时，他似乎生气了。虽然他当时的表现是“呵呵”地笑了下，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笑不自然。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不喜欢我情不自禁表现出的尖刻呢。因为他很欣赏这个女明星，喜欢看她的比赛。
第六个问题：他在做爱达到高潮后的表现是什么？容易走神吗？
答：最近两次有，原来我也没有意识到。昨天看了你的问题，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有。一次是1个多月前，那天晚上我们在香格里拉酒店吃了自助餐，然后开了个商务套房度周末。那天我们都很投入、都很爽。但是在高潮后他没有马上喝茶，而是闭着眼躺了几分钟。平常我都要给他准备好大红袍，我的包里总是带着他专用的保温杯和龙井、铁观音和大红袍。他上午喝龙井、下午喝铁观音、晚上喝大红袍。晚上做爱前我提前把大红袍泡好，放在床头。他每次射了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慢慢地品茶。可那天他没有，还是我后来提醒他才喝的。还有一次是出事前一个礼拜，在他的公寓。我们一起做了饭，然后一起洗了澡，那天他让我在上位，后来我们都到了高潮。然后他像平常一样慢慢地品茶，然后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信佛吗？我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他说的什么，他又说没什么了。我当时以为他是在暗示佛说的缘分之类的，昨天我想了想不对，应该是他自己正在想什么，然后脱口问了出来。
第七个问题：他对自己的内衣讲究吗？
答：讲究，非常讲究。春夏是真丝的，秋冬是纯棉的，品牌一律是澳洲雄风，色彩在夏季用黑、蓝、铁灰等冷色调的，冬季用黄、红、白等暖色调的。说实话，他讲究内衣我一直很受益，因为我的性欲会受到很大的刺激。
第八个问题：他不谈婚嫁，你为何还要和他在一起？
答：他是男人里的珠穆朗玛峰，不知有多少女人梦想能够攀登上去。哪怕一次也好，一次就足以回味终生了。如果浅薄些还可以炫耀终生。虽然我也期盼着想嫁给他，非常期盼。因为他不谈婚嫁我也暗暗生过抱怨。但是我不敢要求什么，我不能太贪心。我在珠穆朗玛峰上已经宿营了一年多，已经让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的要疯狂了。更何况他还给了我许多，我随着他吃遍了燕都的美味，原来只能隔着橱窗饱眼福的Chanel、LV、Gucci等奢侈品，我都拥有了。在正常的薪酬之外，他给我的钱也不少。所以，他的突然离去让我从一场华丽大梦中惊悸而醒。
在林倩告别时，赵雪说道：我最感谢的是你在调查过程中很人性化，一直没有惊扰我的父母。我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他们的梦想、他们的寄托。他们也始终不知道我和李天吾教授的关系。所以，今天我说的都是实话。也可能我会遗漏什么，但没有故意隐瞒什么。
赵雪的话虽然很诚恳，但林倩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飘忽不定的游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