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系列之五

        石油勘探，让我走遍祖国的南北东西！大美新疆，秀丽川黔，烟雨江南，冰雪塞北。而最让我久久难忘的是内蒙之行，它翻越高山，走进草原，穿越沙漠，途经农田。带来的是辛苦，感受的是神奇。那是一段励志艰辛的苦乐年华。

                    沙漠

        勘探测线终于要进沙漠了，这就是塞北著名的宝古图沙漠。            在我眼中的堡古图沙漠应当叫沙地，除了广袤黄沙外，还有大片的草地。有地方的蒿草有半人之高，成群不知名的小动物出没其间。当然沙漠中该有的植物如梭梭红柳骆驼刺等这里也应有尽有。低垂的阴云下，粗壮的白杨，多年的歪脖老柳，与荒漠野草在萧瑟的北风摇曳，尽透着无限的苍凉。

        沙漠呈北高南低势态。两条公路纵穿而过。西边一条是通往宝古图沙漠风景区的旅游公路。另一条中心公路正在扩建，可惜，这条公路，我们此次勘探赶不上用了。

        我们的测线在沙漠偏东，正过沙漠的无人区。早上，耗子班长对我们说，沙漠中心，公路不通，无法运送给养，每个人要准备好一天的水与口粮，做好单独作战的思想准备。于是，两根黄瓜，两个西红柿，两个馒头和一壶水，就成了我们一天的口粮。十一月的北疆，早晚已经寒冷，但沙漠的中午却依然热气蒸人。我们个个挥汗如雨随车前行。车子顺着旅游公路行驶，不停向东寻找通道，准备进入沙漠深处。司机陈师傅知道沙漠行走辛苦，所以尽量想把我们送到离测线最近的位置，可这也苦了他自己，好几次都是车误沙坑，我们也只好下车拿铲挖沙救援。这种误车，在沙漠中并不算个事，说说危险的一次行车吧，那天是小雪初后，沙漠黄白相间，风景宜人。也许是陶醉这美好风景，陈师傅大意了，接下来的危险几乎要了我们的命。车行驶在一个大沙梁上，黄沙浮土白雪让路况不很分明，突然车子一下高高跃起，呈半竖立立于路间！原来车的右边有一个粗壮突出的柳树根为浮土白雪掩盖，陈师傅没注意一下子冲了上去。事发突然，我们都惊呆了！车的左边是一个非常深的沙谷，如果车子翻滚下去，伤亡肯定无可避免。坐在我和司机中间的耗子班长一看形势危急，大声喊道，“右边上的师傅，用力往下压车啊”。于是坐在右边的我和后面几位迅速右移，臀下用力。或许是天佑大伙，那车子左右晃荡两下，向右落下。真的是生死一瞬，安然无恙！但看那个个，都是脸色苍白，惊恐无比。

        沙漠无路，陈师傅只能把我们和设备送到离测线最近的位置，所谓最近，其实离排列测线也有好几公里，这就苦了我们干活人员，以前草原农田，车子都是可以开到点位，卸下大小线，每人取线放线干活即可，相对轻松。可现在这一捆捆大线小线，只能自己肩背背扛了。那一串小线可有五斤，一包小线十五串，光一包就得80斤。大线虽轻点，但放大线师傅要来回取线，工作辛苦度绝不低于放小线.......呵呵远望，红日闪耀之下，一群扛着线包的人们正汗流浃背，排队行走在窄窄的弧圈沙梁之上。好一副美丽的风景线！

        沙漠午餐应当是下午两点左右开始吧。那天翻过一个大沙梁，应当是放线工作干完了，我感觉肚饥乱叫，阵阵饿意袭来，于是招呼老刘书记，胡杰，王副队长一起过来会餐，所谓会餐，就是每人带的黄瓜西红柿鸡蛋和干硬馒头的组合，一壶开水早已凉透。几个人席地而坐，狼吞虎咽，饥不择食。说真的，现在回忆那顿沙漠之餐，那平时不爱的馒头黄瓜，那时真的是味美香甜！

        然而，老天并不想让我们好好享受一顿美好大餐，沙尘暴来了！说是迟那是快，黑风迅速袭来，刚才还是红日高照，一下就变成黑不见影。看来绕去大沙丘背面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大家登时慌乱起来，我在新疆沙漠干过6年，有躲避沙尘暴的经验。于是喊到，“大家不要慌，脱下工服外套，在擦汗毛巾上倒上刚吃饭没喝完的水，帖蒙在脸上，再用外套包住头，趴在沙梁之上不要动，直到沙尘暴过去。这里的沙漠小，沙尘暴时间不会长久”。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只好按我说的去做。刚刚趴下，只见那黑墙般的黑暴带着怪叫呼啸压了过来，沙粒打在沙丘上噼啪作响。我用手护住被沙子打的生疼的头，心想，完了，如果这沙暴时间长，可能小命就要丢于此间了。成沙漠之鬼的恐惧，让我这个很有经验的勘探人也瑟瑟发抖。就在恐惧至极之时，我感觉风声渐渐小了下来。看来沙尘暴要过去了。我用力撑起身子，从沙中钻出来。确实沙暴已过，西落的太阳又露出了迷人的笑脸。我左右寻找两边的同事，哦，可怜天见！只见他们个个头脚不见，都埋在沙中，只有脊背还露出一点。我赶紧拍打各人脊梁，把他们从沙子中拉出…… “今天亏你主意，否则大家都有可能玩完。”“兄弟，谁让我们都选择这条勘探之路呢”我说，“在新疆，遇沙尘暴没水，我曾经用小便湿巾捂脸。这危极时刻，除了生命，其它都不要顾及。”

        要过宝古图沙漠旅游度假区了。车子颠簸上路，没走多远，就来到宝古图沙漠旅游度假区的大门口，成排的沙漠越野车就停在门口路上。我心突然明朗，哦，沙漠中那许多通道应当拜这些沙漠越野车所赐。此时车上同行都在议论如何能进入旅游度假村内一游，耗子班长说：“大家不要说话，我来应付，”于是他让司机把车开到大门口，给出来询问的门卫递上一支烟说，“我们是石油勘探队的，勘探要过你们这景区，请让我们进去作业”。门卫云里雾里，被忽悠的不知所然，又看着我们个个是勘探服装，竟然同意了我们要求，让我们个个暗自高兴。

        真的没有想到，这沙漠深处还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区！公园并不很大，环路柏油铺就，路旁花坛麦草青青，阵阵草香宜人，引发着与这季节不和谐的氛围。四周的景点都是连着沙漠的造就，非常好看。中间几栋小楼，红砖碧瓦，门前喷泉喷涌，恍惚间让我们感觉已回到苏北的水乡。那宽大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漂亮的房车，一群俊男靓女在车前笑语生宣，花枝招展的孩童三三两两，欢叫奔跑......。我们都没有下车，车行慢慢，刚才还欢乐一片的车内此时竟然寂静无声。我诧异回望，只见怪异的表情浮现于每一个人的脸！或然间我明白了一切，一股无名的伤感也涌上心头，或说不清或道不白。看看人家，想想自己。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羡慕嫉妒恨吧……

                              张小木

                            2022.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