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这个词,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谈了
因为谈虔诚,必然谈信仰,谈信仰又怎能撇开宗教?
当一个社会绝大多数人都是无神论者,不相信神的存在,虔诚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今天坐车,非常巧合的车上的电视里放起了《西游·降魔篇》,在看到孙悟空逼迫陈玄奘放下手停止打坐念经的时候,突然对虔诚二字有所感。
整部电影中,陈玄奘可以说是所有的所谓驱魔人中最弱的一位,但也是最虔诚的一个。这一点,空虚公子是个反例。
当孙悟空被放出来之后,五个驱魔人先后与其战斗,结果自然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其中空虚公子在战败之后听孙悟空说玩的不错,便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妄图以此来逃生,结果自然是事与愿违,被孙悟空一吼,化为飞灰。
与之相反的,最弱的陈玄奘在面对孙悟空时却表现的极其倔强,纵使头发被孙悟空生生拔光,也要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纵然心中明白孙悟空随时可以杀死自己,也绝不放弃心中的信仰。他的信仰是佛么?或许是,或许又不是,但是毫无疑问,这一刻,他内心极其虔诚。
有句话,忘记了出处,却对这句话影响深刻——虔诚的信仰,对应的不是信仰本身,而是内心。
整部电影里,最富讽刺意味的是陈玄奘身为“驱魔人”的法宝居然是一本《儿歌三百首》。这是一本寻常百姓都耳熟能详的存在,却被其用来降妖伏魔,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然而最富戏剧性的一幕也恰恰在此——这部充满搞笑意味的《儿歌三百首》在经历被撕碎又重新拼接之后,居然成了佛门真经!
这是否暗示着,其实往往真理就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却很少真正去发现它,反而习惯性的熟视无睹呢?
而最引人深思的则是天外的如来一掌拍下,以其空前绝后的威力将悟空压在掌心,我们预想中残暴的画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蓝天,白云,草地,绿树。悟空双手举起向天仿佛在托举一件很重的东西,却又仿佛在抗拒什么恐怖的事物——正如前面我们看到,这个时候刚好是如来的一只巨掌拍下,悟空在奋力抵抗。
我们可以想象,这其实就是一般人面对的毒打时所生出的本能反应。这个时候的悟空不再是那个恐怖的妖魔,而是成了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在面对即将被毒打的命运,本能的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这一幕和之前的相争相斗产生了巨大的反差,悟空一下子完成了一个从妖魔向人的转变。这个转变可以说相当的突兀,几乎完全没有过程的存在,是否暗示着佛家所谓的“顿悟”?
渐渐的,白衣的陈玄奘出现在画面内,身上焕发着柔和的光彩,将取自段小姐的无定飞环戴在悟空头上,成了众所周知的金箍。这一刻,孙悟空经历五百年不消的怨戾之气蓦然全消,是否又在暗示我们:感化远比残暴镇压来的效果好?
镜头一转,开始了陈玄奘与其师的一段对话,接着就是三位被降服的妖魔重新以人的形态重新出现——我们不禁回想起影片的前半段里,陈玄奘与其师的另一段对话——什么是妖魔?所谓妖魔,不过是扭曲了内心的人。
而一旦这种扭曲被纠正,妖魔也可以重新化为人。
这时候我们再来看这部电影的名字——西游·降魔篇。这部电影的故事确实是以西游为背景,人物基本都来着西游记中的师徒四人,但其重点并不在西游,而在降魔。
人因内心扭曲而成魔,因心魔被降而重新化为人——所谓降魔,便是将扭曲的内心重归于正。
陈玄奘在出现的五个驱魔人中,也是最具驱魔精神的一个。
除他之外的几个驱魔人中,算上最开始出现的坑蒙拐骗的道士,几乎都无一例外的倾向于将妖魔杀死,段小姐的不杀是因为对陈玄奘的爱屋及乌。
可是驱魔就一定要杀魔么?陈玄奘用事实证明了,驱魔之路,除了杀魔之外还有一条,那就是感化。
这也是一种虔诚,对驱魔精神的虔诚,对自身的信念的虔诚——尽管数次因驱魔而险些丧命,却始终不改初衷,坚持以感化而非杀死的办法来驱魔。
虔诚的人是强大的,这种强大并不体现在力量的强大,而是体现在精神的强大——你纵然可以杀死我的肉体,但是无法令我杀死我的精神。
在和悟空对战的五个人中,陈玄奘是武力最弱的一个,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悟空杀死的人。当诵念起由《儿歌三百首》所拼贴而成的“佛门真经”时,玄奘空前强大。这种强大来源于坚定的内心,将精神化为实际的力量——这本身太过虚幻,但是这毕竟是一部以神幻为题材的电影——我们不妨将其看作是一种隐喻。
历史上先烈很多,尽管在肉体上,他们被消灭了,但是,终究,他们的精神永远地烙印在了后人的心里,以至于我们如今还可以耳熟能详。
其实虔诚,所对应的也不仅仅是宗教,还有对科学,对真理的探索,针对一切心中信仰之物的深切愿望。
任何时候,当你虔诚——纵然你的肉体弱小——你的精神,终究是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