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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中听到一小串“咚咚咚”的脚步声,似睡非睡的状态下,我察觉声音越发细密,这才睁开眼,半撑起身体,挤着眼睛朝门缝望去,只见妈妈一个人背对着房间站在阳台上面好像拾掇着什么东西……我摸索着从枕头下掏出手机,瞄到时间还不到七点,迅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完整蜷缩到被窝里。平日里,妈妈不会在这个时间上楼来,我没再继续睡,于是朝外喊道:“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上来了?”
“哦~早晨下雨了,我看现在下得还不大,赶紧上来把衣服收进晾衣棚里,现在还早呢,你还可以再多睡会……”妈妈在那头答道,只听见那头时而传出晾衣杆头与铁丝摩擦发出嘶嘶声,再不久便是脚步变小直至消失的声音。时间还早,还不想起床。
房间坐落在屋子最东边,左边出门是阳台,右边便是一扇大窗户,相对优越的地理位置,总能让我在每一个晴暖的早晨与铺向大地的第一缕阳光相触。很明显,今天不是,因为窗外下起了雨;雨借着风,稀稀落落攀附在模糊的玻璃面上,倔强地从起点滑落至底,画出一道道或粗或细的小水帘。
大自然不管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总是按着它自己的喜好和规律着变换着天气,顺带也拨动了一下温度,让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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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便离家。
马路两边刚出地皮的青草芽儿和枯草夹在一起,黄黄绿绿,像在风雨里抱团取暖,又像在飘零里争相斗活。眼前的路向更远的乡镇延伸,身后的路向通往城市的方向延伸,放在以往,任何一处的延伸,或承载着欢声笑语,或承载着无边呐喊,或承载着蓬勃生机……而如今,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和各种救援车奔驰过后压出来的更得劲的风……
乡镇在这样的日子里丧失了生气,暂时没有了可爱之处。
我擎着伞,围着附近几个村口转了转,雨天没有人。村口也只有值班桌子和挡路板并排孤零零地立在村口,无声无息,只有风来劲的时候,它们会象征性地在原地颠簸摇了一下,与地面擦出“咕唧”声,似乎在提醒:“疫情之下,我可以不惧风雨坚守。”
前进至党群服务中心。只见两个村干部已经到了,他们在聊着疫情,也在聊着不近不远的困惑,见我走进后,让我倒开水喝,同时简单说了一下我们这个村委会目前地防控情况和任务。“我们要坚持挺住啊,目前我们镇在HP各乡镇中是最严重的,除了城区,下面就是我们了,旁边GT那里运走了好多人,轻症重症都有,所以我们要多注意点……”村干部说道。言毕,他猛地嘬了一口烟,白色的烟流从他的鼻腔里钻出来,迷幻状地浮在他面前,大概因为雨天缘故,半天不散去。视线尽管有点模糊,我还是看到了他布了些许血丝的双眼,平时平整的头发略乱蓬地耷拉在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其他单位的志愿者陆陆续续也来了。雨柱渐渐缩小,我和他们打完招呼后,便提起村民订购的物资,朝值班点走去。路口除了贴有疫情防控的大屏障,每天白天还会再横停一辆大面包车在村口,一来用于严格防控,一来用于遮风挡雨。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没有关门,等待村民过来领取物资。
渐渐地,风停了,雨也开始歇下了,眨眼的功夫,天异常的高远了,纯净得如同一匹浆洗过的青布;地面开始一点点落下阳光,尽管还感觉不到暖和,但是天色一点点由远及近地亮堂起来。上午没什么事,基本就是在村口值班,为村民分发订购的食材,时不时会有村民从村里晃悠到村口,见到我后,玩笑地说:“姑娘,你可要守好啊……。”
3
乡镇的村庄四面八方没有钢筋水泥,除过一条凹凸不平的水泥大道,四周都是杂草丛生的荒芜,加上这几年农民大多进城务工,农村里极少有人种地,周边荒地更是长满比人还高的藤曼和野树,一般村民不会为了出去透透风,便冒险踏上那一片可能藏着许多“危险”的土地。此时,若要精准防控,离不开不间断的值守。
所以,每天中午回家吃饭的间隙,有时村干部会过来替一会儿,有时对面村口的志愿者会连带着一起看守这边,有时街道会多协调志愿者下来轮流值守,确保不空岗。由于今天下沉的志愿者较多,一名志愿者早早就过来了,还安慰我让我家休息一下。我比平时回家吃饭时间早一些。吃完饭,休息了一下,我勤劳的老父亲掐着点就把我“赶出了家门”,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下午的阳光较之上午饱满太多,坐在阳光里,迅速感受到了席卷全身的舒爽。大约三点的时候,隔壁湾口传来一阵哐当声,接着就是一个中年女人的焦灼声。不远看去,她似乎焦急地坐在电动车上,嘴里嘟嚷着:“这怎么办,出不去。”
隔壁湾属于本村管辖,我见妇女把车停在一旁,准备拆除钉住的铁丝网,便大声问她是否有什么急事,并告诉她如果要买东西可以在村委会登记订购,外面疫情严重,暂时不能出去,希望配合。
妇女看到我站在马路边,立马绕道旁边的一个小道口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哎哟喂,怎么办哦,单位要我现在去上班,我没法,不去怕会掉饭碗。”
我见着妇女面生,便说道:“您在哪里上班,现在很多单位还没复工,您是不是搞错了?”
她说在HPXX的工厂上班,还说她有证明,言语之际还不断在手机里翻找,似乎想找出她说的证明。
在等待之际,我便随口问了一句:“阿姨,您是哪个湾子的?”
见我这么问,她突然慢下来下来,支吾说道:“我不是这里的……”
“那您怎么从这里来了?如果您有急事要出去的话,一般需要找你们当地开证明,前提是必要理由,特殊时期,您理解一下。”我继续说道。
可能见我说了几句靠谱话,阿姨这才松弛下来,“我是XXX镇的,路上封路了,我不能出来,我走小路出来的,哪里晓得这里也封了,我已经转了好远了。但是我真的是去上班!”中年妇女提高了嗓门,似乎强调理所应当。
这时,巡查人过来了,妇女像求证似地扑上跟前:“麻烦一下,我们厂真的通知我上班,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巡查人员如上回复,同时强调,“就算你从我们这里出去了,你也进不了城,说不定会被抓起来。”
似乎听到“抓”后,妇女身子往后欠了一下,然后好像突然松了口气似地说:“真的是这样啊,那就好……。”然后转身离去。
还未走远时,她停下来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欢快地说道:“我们这里到处不能走,上路要被抓起来,我到处问了的,我还准备把别人说的录音发给你,是真的出不去。”接着骑着电动车走了。她走后,巡查工作人员又过来说道:“哪里能出去,现在到处封路,他们镇也有不少隔离的人。”说完背着手去了另一个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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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道路并不是处处通畅,生活并不是事事顺遂。就像这次突然爆发的疫情,都不曾想以这样的方式与二十一世纪的交接年相续,但我们仍要知道,“人生就像一盒口味各异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必要的阿甘精神,能够让我们在逆境中不退让,顺境中不炫耀,坚信“每天都会有奇迹发生”!
作为普通人,我们都有属于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只是有时候我们也要理解这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