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昨天,今天的天气逊色不少,收起昨天铺满小镇的暖阳,拂至人面的只有让人微微发颤的凉风。
早晨起来就看到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即便从她身后望去,也能看到这个由她主导的厨房战场里,每一个翻转腾挪中张弛出的干脆利落。妈妈见我已经收拾好下楼来了,便催促我赶紧洗漱,趁热吃了上岗。回家近一月,已经记不起来吃过多少顿正儿八经的早餐,所以这一顿早餐无疑让我感觉到了漫流全身的幸福感。临出了,妈妈又追出来叮嘱我衣服穿暖和一点,杯子里得水装多一点,然后目送我前往值班的地点。长大后,无数次感觉,父母对于子女任何一种离家形式都充满不舍和担忧。
今天值班的地点是老家村口,村干部说:“你们村里的人你都认识,好开展工作。”我无奈笑了笑。村干部帮我摆好值班桌子后离去,罢了告诉我“最近排查相当严,严格杜绝随意外出的人,如果要购买物资让他们在你那里登记,如果有人执意出去,你就说‘如果出去,要被警察抓去拘留。’”我……我想,大概,也许,可能,或许……他们预估到我会遇到这样的老乡,我想,我大概也会遇到这样的老乡……深处的乡村记忆提醒我,熟人社会,尤其是封闭的集体生活有时候会让你抓狂……我暂时撇下这些有的没的,摆好登记册,在村口坐下来了,时而看看远方,时而起身转转,没有太阳的空气,加上春风润色显得更加凄冷。我害怕冻感冒,就围着村口走动起来,或者起身在桌子旁边做起了各种运动,这才感觉身体暖和起来。
如同昨日一样,早上难得看到人,偶有个把老人实在在家坐不住,从家里走到村口,从村口走到家里,偶有个把家庭主妇骑着电动车前往村委会领取前日订购的物资。妹妹怕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时不时打电话“叨扰”,还一个劲“命令”我没事做原地跳,嘴巴上说着她一个人在家运动很无聊,其实我知道她只是担心我吹感冒,用最不显眼的方式关心我。
中午刚到家准备吃饭,村干部给爸爸打电话说上面检查的工作人员来了,让我立刻过去帮忙,肚子早就饿的瓜瓜叫的我,实在忍不住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就又去了村委会。村支书一边拨电话,一边对我说这几天检查紧,就昨晚上电视台还有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把眉毛挑得老高,以表示对一重大消息的肯定。我能感受到疫情之下村干部们的紧张心情,加上日前从上至下对各级防控的硬任务,硬要求,硬追责,他们都不敢懈怠!
下午我们这里突然多来了几个工作人员,一开始我以为是镇上的工作专班来督察,后来听到马路对面几个村口驻守的工作人员说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下沉的志愿者,但是上午街道巡查,发现我们这个村需下沉的人员没有如数到位,然后就有了下午人人都驻守的现状。
下午从家里出门去村委会领取物资的村民变多了,尽管大部分长辈我都认识,但大部分长辈都不理解我做的工作,在他们较为实际的认知里,他们要么就是觉得我在家闲的没事出来寻乐;要么就是认为这份工作给出了不菲的价格,我才会在这里。因为从他们戏谑的语气和不断追问“你在这里一天多少钱”里我又探到了乡镇“吾辈之人”最“务实”的追求,而面对这样的问题,我都是笑笑,然后说道:“希望疫情早点过去,我们大家生活都恢复平常,你们也可以自由出去买菜。”他们这才摇着头,然后又十分满意地离开。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跟村委会的干部们打了声招呼,收拾了东西回家。回到家后,发现周围家家户户已经被及人高的铁丝网围起来了,爸妈见我回来,找了块附着力最小的铁丝网,向上稍微抬了一点,让我从空口处钻了进去。妈妈一边相跟着我进了客厅,一边说:“我们这里征用了三处地方作为隔离点,其中一处就在家旁边,你这每天要去值班,出入也不方便……”爸爸听到后打断了妈妈的话,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打围是为了防控,过几天就好了,孩子的工作,你莫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她有精神做也会被你搞神经,既然要去做志愿服务就去做好,别管别人怎么样,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越是严峻的环境,他们越需要去锻炼,这样才能提高眼界!”
妈妈没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坐在角落里,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一直善解人意,只是对于周遭的许多变动让她感到不安,不安的来源是因为这诸多变动里有她爱的人。妈妈平时不喜欢看新闻,所以对于很多外界的认知要么源于道听途说,要么源于爸爸的解释,又或者源于外界的突变,比如这几天的隔离点,今天的铁丝网……我知道,她不过是用传统妇女最保守的护子心情期望护我周全,而爸爸虽然语气严厉了,他不过如平常于细微处教我做人的道理。
今日见闻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