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古人造字,与歉,嗛,兼都有通假。看卦画,像个欹器,上面比下面空,代表不足。
孔子说“欹器”:“满覆,中正,虚欹”。欹器就是“谦”的可视化模型。
歉,不足。常人不喜欢,圣人喜欢,所以总说吃亏是福。老子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易曰:“谦,亨,君子有终。”《彖》将其解读为,天地、鬼神和百姓都帮着那些自知不足而自尊自爱、谦虚实干的君子。所以初六的爻辞就是:“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象》曰:“九三,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嗛,嘴里有个把门的,别乱说话。“巧言令色,鲜矣仁。”圣人好像都不喜欢话多的,可是自己又有好多话要说。圣人只好反复强调,凡事有“度”。“满则覆,中则正,虚则欹”就是这个理儿。
兼,并存。虚怀若谷,有容乃大。但真正的谦虚既不等于无条件退让,也不是虚伪的假面。谦是有自知之明,当言则言,当行则行。这个“当”就是那个“度”。
作为生命周期第三阶段的代表,“谦”别有深意。谦卦是唯一一个六爻皆吉的卦,也就是最好的卦。这是生命中最好的阶段,智力、体力、身体健康等外在条件都达到峰值,这就是青春。这也是最容易骄傲自满、留有遗憾的阶段,因为你还欠缺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智慧”。你在“师”的阶段所获得的实力,现在并不能转化为你所渴望的幸福。自知之明是这个阶段最好的安神醒脑丸。你看:
谦,上地下山,地中有山,也作“地中有根”。这是什么山,什么根?山是隐藏在地下的矿山、宝藏,根是德、识、才、学,是人立身的根基。显现出来的是不足,隐含于内在的是实力。看淡那世人皆知的表象,看重那不为人所知的真实,这就是谦的本义。
家中母亲居上,少男居下,少男通常指小男孩,还没成年。内止外顺,由止而顺。这是多么顺应自然、快乐和谐的一家。一步一个脚印,等他慢慢长大。
说明
关于谦虚,叔本华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引用歌德原话:"只有欺世盗名者才是谦虚的。",叔本华更强调到:“那些热切、坚决要求别人表现谦虚的人的确就是草包无赖,亦即自身没有价值、不曾作出任何贡献但又眼红别人成就的人;是大自然的批发生产品,也是芸芸众生中平凡一员。”。而学易之路也是我们真正认识“谦虚”的过程,谦虚不是权谋、不是手段,而是自知之明,我们原本无知,有何资格“自满”?我喜欢叔本华的真诚、真实和坦率,但显然在谦虚问题上,他错了,他错在“自以为是”上,尽管我和他一样讨厌那些要求别人表现谦虚的家伙。(参见《致良知不是唯道德论,更不是伪道德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