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墙
(小说)
春日的一个下午,老支书刚喝完酒,从村委会走回家。干了30年的村支书,忙里忙外,为100多户村民解决着各种事情,东家长,西家短,你的土地分的少了,他的牛羊丢了,甚至小夫妻打架闹离婚也找他,别人家的事都是他的事,解决完事人家总会找他喝点酒,他也是爱喝那二倆,因为村里的事多,家里的家务活他根本也帮不上忙,全靠老伴儿操劳,一回家,老伴儿就开始唠叨上了,说,西树林的房子一直没拆,人家合伙人都拆了一半了,再不拆就没有了,虽然那土坯没多大用处,但对农民来说,省的再去和泥做土坯去了,用在垒鸡窝和猪窝啥的,支书听的不耐烦了,答应明天去拆墙去,这事念叨了好几天了,心挺烦的',干完得了,也是耳根子清静。
第二天,吃了饭,他们就去离村有点距离的西树林了,这天还是晴天,偶尔有一朵白云飘过,更显得太阳格外的温暖,树木格外的蓬勃。路虽然有些难走,但没过多一会儿就到了西树林,老俩口歇了一会儿,老支书抽了一根烟,就开始干活了,看着面前的这几堵土坯墙,老支书也不知从哪里先下手,最后确定从根底拿搞头挖掘开洞,顺着墙根儿往前挖,这样老俩口一推墙就倒了,还挺省劲,就这样,第一堵墙推倒了,老伴儿随着倒地的土坯一个一个拿铁锹去收拾一个完整的土坯块,一块一块地垒起来,等着车来拉,老伴儿自己干的热火朝天,沉静在自己的活计中,完全没看老支书在自己干什么。
老支书推完第一堵墙时,就把倒下的墙全部留给了老伴儿去整,他考虑着第二堵墙该咋挖,他还是按着挖第一堵墙的方法去挖第二堵墙,这回挖的有点深,他想着深点好推,刚才第一堵墙推的时候俩个人差点没推倒,这回能省点劲,可是,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挖掘墙的时候,这边的墙有点颤动,他干的很起劲,根本没注意墙的变化,老伴儿在那边还整理着他上回推倒的土坯,没往这边瞅一眼,正在这个时候,墙已经往他这面倒了,眼看着巨大的一堵墙在墙根儿掏空后已经站不住了,往他这面开始倾斜了,老支书浑然不知,等他意识到墙顺着他的方向塌陷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抽身了,浑然倒塌的墙壁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一声惨叫老伴儿回头一看,瞬间傻眼了,急忙去扶他,可是,已经晚了,他被土坯埋起来了,只露着一个头,老伴儿哭喊着用双手抛开压着他的土坯,把他从土坯堆里拉出来,他的下半身已经不会动了,腿全部砸骨折了,他疼的直喊,这一下老伴儿六神无主了,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干什么,只是哭着,喊着,来人呢~~~出大事了,可是这是离村有点距离的西树林,你就是喊的再大声村民们也听不见,过来20分钟后,西树林的南边有个小路,过来一个拖拉机,老伴儿看到拖拉机后就使劲大喊,拖拉机的司机帮着把老支书整到车上,开到县城里,送进了县医院,这时候,老支书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的胸腔已经溢满了血,肺子已经很难呼吸了,原来土坯把他的胸部肋条砸断了,插进了肺子上,经过拖拉机一路的颠簸,大量出血,呼吸和说话都很困难了,县医院的医生说,快转院吧,上市医院,家里人借了个吉普车就奔向市区医院,可是,汽车走到一半路,老支书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停止了呼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把手举起来,用手指指着老伴儿,不知道要说什么,眼睛充满了怨恨,最后叹息了一声离开了人世,就这样,辛苦了一生的老支书生命停格在48岁,扔下三个儿女永远离开了人世!
密布的云层从山头一直蔓延到山脚,整个村庄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毯子,使人看上去天色有些灰暗。村委会给老支书开了追悼会,各村各乡镇的领导都来了,都叹息着,唉,太年轻了,不值啊,远嫁的大女儿听到消息后回来了,拼命地喊着老爸。山谷轰鸣,林木萧条,只听到树林里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