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是一部穿越剧,叶轻眉和范闲同为穿越过来的人,叶轻眉胸怀天下,致力于改变这个世界,创造一个民主平等自由的世界,期望以一个之力来抵抗整个世界时最终身死道消。范闲本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恩赐,部分继承了叶轻眉,他才开始只想好好活着,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才试图想改变下这个世界,虽然过程艰辛,相对来说活得很有滋味。
同样是拥有现代思想的人,同样是穿越过来的人,命运却是如此不同。
历史的惊人相似性
范闲来到京都时,终于在监察院门外看了娘亲叶轻眉留下来的石碑,上面刻着着叶轻眉对世间美好愿望,她希望终有一日能够人人平等,再无权势压迫,有尊严的活着,不以钱财论成败,不以权势而屈从……
石碑上尘土覆盖,已经多年没有人来看过了,范闲看到她留下的话,才明白叶轻眉死亡的理由,这是要改变整个时代啊,何其宏大的誓愿,何其艰难的梦想。看完后范闲此时却不想继承她的遗愿,不愿以一人之力与天下抗争,而是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好好的愉快活着。
历史有惊人的相似性,在历史上有一个皇帝是被“民选”的,他就是历史上最像穿越者的皇帝王莽,他既是“开国之君”,也是“亡国之君”,他的传奇故事让许多历史学家和文人对他充满了兴趣,对于王莽的评价经常是两极分化。
在王莽未获得至高权力之前,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获得声誉,甚至儿子犯错都逼其自杀,最终得以被海选成皇帝,获得权力之后,在后世许多人看来他进行了一场极其宏大的社会性改革试验,如实行所谓的‘五均六管’制,在国都长安及五大城市设立五均官,政府管理五均赊贷及管理物价,征收商税,由政府统一经营盐、铁、酒、铸钱和征收山泽税,看上去是不是十分的熟悉?然后他想得太美好,如今看来同样是以一人之力与整个时代抗衡,结果可想而知。
多年以后,一代大家胡适认同王莽改革中的土地国有、均产、废奴三个大政策,曾经写文为王莽叫屈,他写道:王莽是中国第一位社会主义者,王莽受了一千九百年的冤枉,他是一个大政治家,他的魄力和手腕远在王安石之上……可怜这样一个勤勤恳恳,生性“不能无为”的人死在斩台上,竟没有人替他说一句公平的话。
葛承雍也曾经写道,作为改革家的王莽,是当时统治集团中一个独具卓识的人物”。我们以西汉末年社会的实际条件,来衡量王莽的改革措施,不能不承认大多数是有进步意义的,而且切中时弊。
但是最后王莽的结局是什么呢?他被杀后,百姓们听说王莽的首级在宛市,‘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叶轻眉给这个世界带来许多先进的思想和物品,她也在进行着一场宏大的试验,试图创造一个乌托邦式的美好世界,然而敌不过时代和人心,结果在产子最虚弱的时候,被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围攻至死,还好五竹及时赶到,救下了她的孩子,也就是最后穿越而来的范闲。
如同范闲这个名字一样,他想悠闲的度过一生,只不过命运却不允许了,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一个想改变却要被抹杀,一个不想改变却逼着他去改变,命运再一次证明了它的诡异。
刚亦折,柔乃活
《说苑·敬慎》中有这样一个故事:老子的老师常摐病重,老子前去探望他,问道:“先生病得如此重,有什么遗教可以告诉弟子吗?”。
常摐张开口让老子看,他问老子:我的舌头还在吗?老子说:在!常摐又问:我的牙齿还在吗?老子回答:没有了!常摐问老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老子说,那舌头所以存在,岂不是因为它是柔软的吗?牙齿的不存在,岂不是因为它是刚硬的吗?”常枞说:“好啊!世界上的事情都已包容尽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再告诉你的呢?”
叶轻眉这个名字就很有深意,要轻视天下的须眉,她的穿越如今看来是属于成年之后的直接穿越,她是这个时代的空降兵,带着现代思想直接杀进来,所以她的思想已经定势,看到不公平愚昧的时代,那就要想办法搞定这个时代。
怎么搞定法?她的做法就是经济基础加上层建筑,创造了内库来收纳天下钱财,上层建筑是和庆帝合作,把庆帝推上皇位,再和陈萍萍建立监察院要把庆帝及整体权力系统关在牢笼中,但是她却忘记了人心和时代的特色,忘记了在绝对的财富和权力欲望面前,人是会变的,同时还有整个时代的人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变革是什么?
在剧中范闲第一次进京都时和范建探讨如何经营内库时,说出做玻璃做肥皂时,结果发现这些他的娘亲早就搞出来了,范闲还奇怪为什么他在澹州没见过这些东西,范建说这些东西都是权贵在用。
这些东西只是用来敛财的工具,却不是用来改进整个社会,让所有百姓都能用上的东西,百姓并不知晓这些东西,更不知道叶轻眉在为他们奔波,他们还觉得生活得很好,包括当范闲去监察院时,路人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的,所有人经过监察院都是匆匆而过,更不要说看石碑上到底说的是什么,当然说什么这些人估计也不明白。
叶轻眉的想法宏大,要以一己之力来改变整体社会,这种改变历史上王莽就这样干过,结果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以失败告终,而且没有人相信他是在为百姓们谋取福利,因为这些所谓改革真正往下推进的时候可能就变味了,如同叶轻眉的监察院看上去是监察文武百官,到后面也为庆帝服务了。
所以当叶轻眉选择不妥协的时候,她的命运已经注定。
范闲同样属于空降兵,但他是属于打入敌人内部的空降兵,从婴儿开始空降,拥有着现代人的思想,不管别人感觉他如何奇怪那只是孩子的胡言乱语,而范闲的成长是和这个时代混杂在一起的,这个时代的一些习俗他也是了解的,另外更深一层次的是前世他属于肌无力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今生当然得要好好活着,所以他的理想原来就很小,好好活着就成了。当范建问他想做什么样的人时,他的回答很有意思:一生平安,富甲天下,娇妻美妾,倜傥风流。
按现代思想来看,应该是一夫一妻制,但是范闲可不这样认为,妻妾满堂是那个时代的特色,那也会有样学样了。
更重要的是,范闲会变通,因为他不着急要去改变这个世界,所以会想办法与这个世界如何先好好相处,当范闲第一次到京都,面对许多下人的服侍很不习惯,但是怎么赶下人们都不走,还以为是做错了事,都吓得要死要活的。
这时范闲开始反思:很显然,站在不同的知识水平上辩论,本身就是不平等的,人事管理是门艺术,有时却需要简单粗暴。所以假装生气让他们全部混蛋,不喜欢院子里有人。结果下人们反而感觉很舒服,这样才象个主子,自己还可以偷懒的,大家反而开心的溜走了。
同样是穿越,叶轻眉是改革激进派,而范闲则是属于悠闲无大志派,当然随着他进入京都后,想玩轻松也不成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包括庆帝在内的人都把范闲往前面推,范闲要想活得好,得要想办法改变点这个世界,所以范闲想要改变世界的念头是一点点演变的,相对来说是温柔得多,柔能克刚,再加上娘亲叶轻眉虽然失败却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范闲开始活着风生水起也是必然的事了。
叶轻眉失败的必然性
《资本论》中有一句话:“一切剩余价值的生产,从而一切资本的发展,按自然基础来说,实际上都是建立在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基础上的。”
对这句话的理解则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环套一环,循序渐进的过程,从原始社会到封建社会,从农业生产能力提高让人口增加同时分化出更多的闲人出来,从而产生社会分工,然后在社会分工的基础上再不断的提高知识水平、生产力水平,才能产生对应的如新兴资产阶级,再进一步才会往君主立宪和共和上面跑。
若按中国历史的定义的封建社会开始时间为秦统一六国是公元前221年,到现代社会也花费了2千多年,而叶轻眉却想在短时间内把一个封建社会体系转化为现代化民主国家,这个宏愿实在太大和虚幻了。
曾经有媒体采访《庆余年》小说原作者猫腻谈到叶轻眉和范闲这两个人物时,猫腻就说:叶轻眉来自的时代可能不是最美好的,但是比庆国的那个时代肯定要美好得多。叶轻眉穿越回去必然失败,不会成功,我也不会让她成功,成功就没有意义了。范闲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男性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着改变世界,除非是雄才伟略的政治家。我一直不喜欢范闲是因为范闲和我最像,就想过好小日子,多挣点钱。他还多几个老婆,我就不想了,初级的想法都这样。
叶轻眉以为仅仅凭借一点美好的愿望及一些常规手工制品就可以改变这个社会,其实是想多了,试图建立一个乌托邦式的社会架构,这种乌托邦被许多人提过也实践过,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何况在庆国这样一个封建社会体系中。
至于庆帝才开始和叶轻眉合作只是为了解决社会矛盾,借助她的力量如内库强大的敛财能力,武功心法的冷兵器助力,当自己成功上痊,社会矛盾缓和时,也就是不得不放弃叶轻眉的时候,否则社会体系同样会崩溃掉,而不会同叶轻眉设想的那样实现大同。所以叶轻眉的命运早就在开始就注定了。
而范闲在电视剧中的表现也如同猫腻说的,一开始并不想着改变世界,他与这个世界是妥协的,至于最后想改变这个世界也是被逼着去改,毕竟改变一点可以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点倒是可以考虑的,范闲在剧中依旧拥有现代人公平的思想及善良的本质,但是也认可了那个时代的做法,如自己手下被杀,他可没想着用法律武器来审判,还是想着杀人报仇,林珙死了,面对林婉儿的那句仇恨何是有尽,却是感触良多,虽然有反思,他的选择依旧有着那个时代的特色。
所以范闲并没如他娘亲那样站在时代的对立面,而是融入那个时代,最终想要一点点去改变的,自己都差一点被那个时代同化掉,他是一点点成长的并不是强硬的站在时代的浪潮之尖,若那样可能也会死得很难看。
两个穿越的人,一前一后,原著小说中的历史进程并没有改变多少,估计这部电视剧中历史轨迹应该也不会改变多少,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特色,要变革是需要经年才能实现的,叶轻眉可以让一些人敬佩和记住,但是让所有人成为叶轻眉可能是一个梦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