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坐在谁身边,
唱一支歌来催眠。
我愿轻轻哼唱着摇你入睡,
守护你沉入又走出梦寐。
我愿是房屋里唯一的人,
懂得什么叫夜凉如水。
我愿向里里外外四下里倾听,
向你,向世界,向森林——
时钟敲响着召唤每一个人,
人们直看进时间的底蕴。
下边走过一位陌生人,
惊起奇怪的犬吠数声。
随后是一片寂静。
我睁大双眼对你凝睇:
他们轻轻扶着你让你离去,
正当有什么骚动在黑暗里。
早課抄了陳敬容翻譯的奥地利詩人里尔克的诗歌《催眠》。我不知道這首詩跟莎樂美有没有關系,但我知道這绝不僅僅是一首情詩,至少除了情意缠绵,我還讀出了無盡的迷茫、無奈,甚至絶望。我一直喜歡里尔克的詩,一直喜歡這個跟那個時代所有大師都有交集,雖有傳世之作,却没有把自己笑進歡樂之中的奥地利詩人。
奇迹和痛苦来自另一个地方,并非一切都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人们没有把自己哭进痛苦中,也没有把自己笑进欢乐中。你所看见和感受到的,你所喜爱和理解的,全是你正穿越的风景。
昨天晚上睡得相對晚了些,本以爲今天早晨自然醒能醒得很晚,無奈的是生物鐘早已經形成,醒來時天光還没有大亮。這一段時間,氣温一直很低,但不知不覺間,路邊、河邊的楊柳的枝條已變得輕柔婀娜,遠遠望去隠約已現金緑。
明天就是農歷三月了,按節令算該是進入暮春時節了。我一直期盼着,能在三月時去江南漫游,可以有目标,也可以没有目标,追随着唐詩、宋詞的韵辙,循着桃紅柳緑,衹是一路走去……“杏花春雨江南,鐵馬秋風塞北”,人生最大的不平等,在我看來就是出生地的不平等,程程説,更可悲的是没有能力改變這種不平等。
上午去理髪,前一段時間身體狀况不太好,天氣也不正常,本應半個月就剃一次頭却硬拖了差不點儿一個月。留短髪習慣了,頭髪稍微長長些就覺得窝囊。天不冷,但刮西風,所以也没有感覺有多熱。街市上的行人並不多,雖説是雙休日,却難免有些冷清。往年的這個時候,正是婆婆丁、芨芨菜上市的季節,然而今年或許是温度低的原因吧,市場裏賣婆婆丁、芨芨菜的很少。小時候,我們經常跟着一些大孩子跑到一道橋或二道橋,在河邊、鐵道邊剜婆婆丁、芨芨菜。那時大人們工作忙,每天白天除了上班了,晚上下了班還有各種各樣的學習,有時周日還要加班、學習或義務勞動。家長不允許我們跑得太遠,更不允許我們跟那些大孩子們跑出城,到南山、東山、一道橋、二道橋這些地方的。所以每次跟大孩子們出來都是偷偷跑出來的,而且每次無論剜了多少婆婆丁、芨芨菜,甚至踩了蛤蜊摸了魚,都是一丁點儿也不敢拿回家的。四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地名還在,但早已經面目全非,便是我這從未遠離过家鄉的人,有時會感嘆鄉關何處?
明天又要上班了,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改變,那就要正视。有時我也覺得我是一個勇敢的人,因爲我能正視自己的凡庸,而且甘於凡庸。我一直相信:我凡庸,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