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放在大伯家以后,我正准备赶紧回家做中饭,刚转身就被大妈紧紧抱住了右边的胳膊,怎么也不让走,二十年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大妈这么热情。
我猜到了大伯肯定会留我吃中饭,我多次向他们解释,家里已经有炒好的菜,而且老爸刚发信息说他下班了,在等我拿钥匙回去开门。
我本以为这样的话,大伯会让我回去,显然,我低估了我大伯在这方面的固执。
大伯听完,立刻打电话给老爸,让他过来一起吃中饭,然后叫小侄子拿我手里的钥匙送去给老爸。
老爸说公司下午应该也没什么事,他也去帮帮忙。
就这样,老爸和我两个人最后都在大伯家吃中饭。
出乎意料的是,大妈现在炒的菜还蛮好吃的,除了不太好看,以及里面有不少黑色的锅灰以外。
我早早地吃完就去大侄子家坐了一会儿,因为老爸还在和大伯喝酒。
直到老爸突然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才知道他已经回家了,匆匆赶回家,发现两颊还是通红,于是就用卸妆棉沾水敷了整脸。
楼下突然传来老爸喊我的声音,说是他先去田上了。
我很惊讶,刚吃完饭就开始嘛?都不用歇一歇嘛?现在才一点多钟。
我和嘉宇(大侄子)说了下午出发的时候发个信息给我的,现在还没发啊?
老爸说大伯肯定不会歇中午的,他先过去大伯那边和他一起去,我们可以晚点过去。
刚和老爸说完,还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大侄子发来的信息,说是准备出发了。
这下让我急了,都这么赶的嘛!
我赶紧扯掉脸上的化妆棉,抹防晒,换上老爸找出来的长款农田靴。
正当我换靴子的时候,侄子已经骑着电动车载着侄子侄女到我家门口。
吸取上午没带水喝的经验,用老爸那个2000毫升的保温瓶,装了满满一大瓶。
看到侄子他们没一个人带水,又另外带了一罐温水,再另外拿了几个一次性纸杯。
让小侄女蹲在电动车前面,我和小侄子坐在后面,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我们出发了。
来到田上,我才发现这下午的情况可比上午热闹多了。
放眼望去,田间多了很多人,尤其是我们这一块。
除了大伯和老爸,二妈也来了,她下秧板的田和大伯的中间就隔了一口田,本来每年他们都是下在同一口田里的,今年因为二堂嫂和大伯吵架了,她很“争气”的表示今年不和大伯下在一起了。
此外,还有大大小小六个侄子侄女。我们以这绝对的人数碾压了其他人。
当然,除了上大学的大侄子和读初三的二侄女,其他的都是冲着好玩来的。
我们到田上的时候,老爸和二妈已经在铺好的秧板上铺泥巴,大伯在二妈田里帮她铲泥堆长方形。
不知道这又何必呢,到头来还是得靠大伯帮忙。
我们三个下田开始铺泥巴,不是简简单单的把泥巴全盖上去就好,而是得挑不是很稠,但又不是很稀的泥巴,把整个秧板均匀铺满。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不好下手,因为田里不是泥巴块就是泥巴水,似乎挑不到合适的不稠又不稀的泥巴。
后来慢慢发现了窍门,用手里的碗在田里的泥巴上轻轻刮几下,再加点泥水,摇一摇直接铺上秧板,最后再把大一点的泥块捡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这样一来,动作就快多了。
老爸和二妈负责一小列,大侄子和二侄女负责一小列,我负责最后比较短的那小列。
其他侄子侄女站在田梗上看着我们铺泥巴以为很好玩,吵着闹着也要下田。
他们都穿的鞋子,下田的话就得打赤脚,反复告诉他们田里很冰,但他们就像没听到一样,反而只信大侄子哄骗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冷。
最后,我和二妈都放弃了劝说,让他们自己试试就知道冰不冰了。
于是他们四个小鬼兴冲冲地脱掉鞋子,挽起裤脚就小心翼翼地下田了。
当他们双脚都踩入泥巴中的时候,终于相信我们说的,田里很冰了。
还没待到两分钟,他们几个纷纷转身跑上了田梗,这下完全不想再下田了。
一个个在水沟里洗干净脚,穿好鞋子以后,就跑没影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一群人就从后面田梗上跑回来了,于是开始糟蹋田梗上别人种的油菜花,开始抓蜜蜂……都像疯了似的,在田间你追我赶。
正当我们铺完泥巴的时候,二堂哥终于从家里慢悠悠地推着手推车赶来了。
刚开始二妈说二堂哥是有事在忙,说过一会儿就会来。
老爸一听,这脾气又上来了,略带讽刺地说,你看看他说的一会儿是多久,还有事忙,怕是忙着打牌吧。我们就看看他三点的时候能不能来。
我偷偷掏出手机看了眼,三点四十分,还好还好,好歹是四点以前来了。
这时,大伯也已经帮二妈垒好长方形了。
于是,二妈和二侄女就和二堂哥一起开始铺他们田里的秧板。
下一步,老爸教我们要用扫把扫平秧板上的泥巴,把多余的泥巴扫掉,使秧板上的孔全部显露出来。
老爸的手机突然响起,原来是厂长打电话,应该是厂里有点事,问老爸现在在干什么,老爸说在帮大哥下秧板,他看了看,感觉如果自己走了的话,今天可能就弄不完了。
厂长听了也很理解地表示那就不用老爸过去,他可以自己去。
接下来,我们一边扫,大伯一边撒稻种。
大伯先把稻种倒在大脸盆里,然后用左手臂把脸盆夹在腰间,右手一小把,一小把地轻轻撒在秧板上,动作很慢,因为要撒得均匀些。
可以清楚地看到秧板上的稻种已经发出了白色的细长的芽了。
听大伯说,是因为他用热水冲了一遍,才让它们今天就发芽了。
今天再不种的话,等芽长长了就不好种了。
大伯和老爸在聊着关于如何用热水冲稻种,到了什么时候才能用热水冲……我听得似懂非懂的,只是顿时觉得,种田也有很多讲究啊,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种好的。
待大伯撒完一列,我就按大伯教的,用扫把倾斜着在秧板上轻轻扫一遍,为的是让稻种都在秧板上的孔里。
我看了看二妈那边,二堂哥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插秧骨子了。
由于二堂哥他们只需铺一小列,而他又比较随意,进程已经超过我们这边了。
我想,假如二伯还在的话,他肯定比大伯更加细致。
大伯撒着稻种,大侄子拿长条木板挡着,防止稻种撒出来,我和老爸也开始插秧骨子。
老爸拿了一小堆秧骨子抗在肩上,他先插一头,等他插好,我就插另一头。
这时天已经开始渐渐变暗了,大概已经六点多钟了。
堂哥让二侄女带着弟弟妹妹们赶紧回家去了。
这天一开始变暗,黑下来就快了。
于是我们赶紧加快速度,等大伯撒完稻种,我和老爸赶紧插好秧骨子。
然后就是大伯和老爸开始往秧骨子上盖薄膜,我和侄子在薄膜两旁堆泥巴,用泥巴压住它,防止起风被吹起来。
此时,堂哥那边他们已经全部完工了,二妈也回家做饭去了。
二堂哥过来帮我们,本来盖薄膜不用很久的,但由于大伯带来的薄膜大多数是旧的,只有一块新的。
又因为一长列的秧板不利于通风,所以都从中间截断,分成了两小段。
秧板的长度和薄膜的长度不一致,中途还得用两块接在一起,最后才算是勉勉强强都弄好了。
等所有两旁的泥巴都弄好以后,天已经黑了好几个度了。
一看手机,居然都快七点了。
堆完最后一捧泥巴起身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腰已经快断了……
我想,明天起来,大概得全身都痛了。
而我,这才只是玩了一整天的泥巴而已。
老爸推着手推车,我们回到大伯家。我本想说我们回家吃饭,但大伯一个劲留吃饭,老爸也说,就到大伯家吃,不然大伯得不高兴了。
最终,晚饭又是在大伯家吃的,大概是劳动了整整一下午太累了,整个人都好饿,最后吃了满满一碗饭。
大伯疑惑地问老爸是怎么知道他今天会去下秧板的。
老爸说,前几天他在我们村的微信群里听到有人喊,说是接下来三天都是天晴,要下秧板的得赶紧,不然后面都是雨天了。所以他猜大伯这几天应该会去下秧板。
原来是这样。
吃完晚饭走在回家的路上,老爸说:“不行了,不行了,回家赶紧洗完躺床上去,这腰要吃不消了……”
“哈哈哈哈哈……老爸,原来你也腰痛啊,我还以为就我腰痛呢……”
回到家,赶紧洗完爬床上去。
这一天可真是累啊,
好在还是蛮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