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既邀我来这水沼泽,想毕也是为了两族关系日后能有所缓和,我自然是要来的”少绾说
“可是祖宗,你这人情做的也太不明显了。”奉行远目了一眼我们身后,艰难地道:“只是进个学,就带了十八个奴仆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不受欢迎的声音:“姑娘留步,入水沼泽进学,按例只能携一位学童。”
述雾中隐现出青年颀长的身影,长发齐束于冠中,一丝不苟;白丝袍上连个褶儿都没有,一丝不苟;云靴上瞧不见一丁点儿尘土,还是一丝不苟。搭上一双清冷眉眼,这真是我生平仅见最为一丝不苟之人。说话的不是这位一丝不苟兄,是站他身边同样一丝不苟的一个白衣姑娘。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我说:“姑娘,例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能通融通融?”
姑娘挑高眉毛:“学中有此例,乃是为免学子们贪图享乐,误了修身大业,任尔从前如何富贵,水沼泽却是一视同仁,这也是为让诸学子更勤勉些,姑娘若不赞同此论,尽可打何处来,回何处去,水沼泽却不会为姑娘一人便坏了森严规矩。”
爱穿白衣,性喜规矩,看来这二位只能是神族。
我笑了:“如果把他们十八个挡在外头就能让我勤勉些,也有道理,但不是还能留一个么,我这个人生性懒情,可能会把十八个人的活儿按到他一个人头上去,还是勤勉不起来。”
白衣女子震惊道:“你怎能对自己的学童如此残忍?”
我说:“因为你们对我太残忍,我就只能对他很残忍,归根结底其实是你们对他太残忍。”
高门巍巍,已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丝不苟的白衣青年微不可察皱了皱眉,白衣女子冷声道: “你这是诡辩。”
奉行扶着额头,手颤巍巍伸过来抓我袖角:“祖宗,人在屋檐下,恳请你低个头,别在第一天就惹事,我不介意你对我残忍些。”
我说:“我还没有亮奉头,没亮奉头就不算惹事。”
奉行快哭了。
他哭之前,飘渺还雾中走出另一个人影,大老远督了我一眼,点了个头算问候。
紫衣银发,碧海苍灵的东华,我的一个朋友。
他额角上有片乌青,衣袖也像是被什么利刃割得破烂,却不以为意地走到白衣青年身前亮了个破木片儿,声音凉凉道:“父神的赦令,说她可以多带几个人进去,谁有意见,打赢她。”
来水沼泽前,我也做了些准备,其中一项便是请东华帮我要个多带奴仆的赦令,看他这副模样,只能是丢找父神打了一架,此外不做他想。真是够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