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饭后的散步,多年来已成为习惯了,一是消消食,二来可以欣赏四季的各种风景与花儿,这在平常不过的日子,感觉是理所应当,再平常不过了。
秋风一天天吹红了枫叶,月季渐渐衰落,昂首挺胸的菊花展现她的傲气。华灯初上,若隐若现,斑斑驳驳的影儿,似乎让我走到了儿时的棉花地旁,和棉花地旁的故事。
那是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扎着长长的马尾辫,身穿当时流行的粉色和白色图案的花布上衣,天蓝色裤子,跟着父亲去县城卖完水果,拉着架子车往回走的路上,二十多里路,从吃下午饭时,收拾完就走,那马路,又宽又长,路的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棉花地,长得很是旺盛,开满了淡黄色和红色的花朵,在他们的绿叶里显得那么美丽,我们回家的路很长,那棉花地也很长很宽,似乎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远处冒着农烟的工厂,或者是看起来很小的村庄,渐渐的模糊了,偶尔有一辆汽车从我们身边飞过,我们继续走着,走着。
我问父亲,我们什么可以走到家,父亲说,走完这些棉花地就到家了。可是,棉花地里的美丽花朵,那么多,棉花地有那么长,怎么都走不完。
他好像不饿,但是我饿了。
也许父亲看出来了,就给讲故事,王莽追刘秀,鹦鹉学舌抓到了刘秀,诸葛亮智用空城计打赢了曹操,还有司马迁的巨著巜史记》,王羲之的书法如何了得,一个字可以让天气突变,武则天是中国第一个女皇帝,她的坟墓就在前面.....朱元璋小时候家里很穷,连名字都没有,什么朱虫八,最后成为皇帝.....
就这样,父亲和我慢悠悠的走着,天黑了,就让它黑吧,时间,跟我们没关系,他讲着故事兴致勃勃的,我听得如痴如醉,我们忘记生活的艰辛,忘记了一天的劳累辛苦,也忘记了母亲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我们,宽阔的马路不会让我们迷路,平坦的马路不会让我们磕绊,一直走着,走着。
关中平原的乡村马路,犹如高速路那么宽,那么平坦。初秋的季节,不冷不热,那些盛开着花朵的棉花,一直在我们身边伴随着,听着父亲讲也讲不完的故事,微微的凉风迎面袭来,忘记疲惫,忘记了饥饿,只有那当下的惬意。
远处工厂闪烁着微弱的灯光,和那轻轻的轰隆隆的声音,我们坐在车扶手把上休息会。
父亲的故事继续讲述,他的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很清楚,我似乎看到了刘秀在田地里,看到他躲在沟壑里,看到了王莽是怎么一步步从大臣成为皇帝,看到他怎么装做勤俭恭顺,后来时机成熟,真面目露了出来……
父亲让我坐在架子车上,他拉着我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走着,天更黑了。
我们就在棉花地,和那些美丽花朵的陪伴下,在父亲的故事陪伴下,走回了家。
时隔几十年了,那片难忘的棉花地,那些美丽的花朵,在我脑海里永远鲜艳。那些故事,在我脑海永远那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