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我很缺钱，而且一直都缺。
好像和我聊天总是很无趣，因为我总是三句话离不开钱。手头一直是拮据的，花钱从来都大手大脚。
没有办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有想办法开源。
一、
第一次去工作室在高考完后的那个暑假，投奔在深圳家具厂里做事的舅舅。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又土又没本事的高中毕业生，头发梳得光溜溜，不会电脑，不会英语。连续几天都花了十块钱挤进人才市场，专门挑“普工”招聘的摊位守着，填了很多份大同小异的资料，最后还是没有电子厂收留我。
心灰意冷，在街上闲逛，看到有招聘化妆学徒的“流行美”。店员一开始就热心地帮我梳头，介绍店里的情况啊说如果我成了这里的学员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前景很大呀。当时心里就犯嘀咕，我一个找工作的人怎么会受到那么好的待遇呢。等到末了她们叫我刷卡去交学费时才知道是一个大坑。
无奈之下，到了一个老乡的木桶饭店里找到了一份工作。1200一个月，一天九小时，点菜扫地，择菜，传菜。一个半月只休息了一天，领到了1800块钱，心里没有很快乐，因为开学要5000块。
二、
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道歉，内容大概一样，重复几句话说他没有能力让我像城里的小孩一样去学学乐器或者书法，没有能力送我去留学去吃豪餐。我不觉得这不完全是他的错，因为我可以给我自己想要的，it takes time.
在大学里，最开始的一份家教是15块钱一个小时，只上了一次课就被辞退了，小女孩的奶奶也没有具体说明缘由。
发传单，一天50，走走坐坐看人来人往一天。
去饭店里当服务生1200一个月，早上六点起来打卡上课，晚上十二点下班，结工资的时候没有一点激动，只希望老板动作快点，这样能赶到回学校的公交不错过上课点到。
和室友卖报纸给新来的学妹，一份30块，骗了两个学妹，被学校保安追着跑。
吃螺丝粉的时候因为想要多一点花生米，和胖老板娘聊天，后来去教她女儿，30块一个小时，一个月被她女儿反反复复的悲观情绪折磨的不行，只拿到300块。
大一暑假倒腾了一些景德镇的小饰品，本钱200块（弟弟的投资），在西湖的断桥边，把小珠串摆在地上，围观的人多，买的少，但赚回了要20块钱一瓶农夫山泉。
满脸痘痘还天真地相信卖化妆品大婶的胡言乱语，每次去屈臣氏都被坑掉好几百大洋。最后决定报复回来，成了里面的实习收银员，每小时12块，时间自由选择，刚好空出来去练车考驾照。
和朋友心血来潮，弄一个“香香外卖”，客户目标是他们班上做实验的理工男，锅碗瓢盆都备齐了，开张两天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份外卖8块，两天每个人分到了100块。
做过最多的还是家教，有一对一的，一个班的，大人小孩，语数英都补，用我同学的话说是“见钱就捡”。做的最长的时间也不超过半年，一小时大概40块。
三、
积累到后面，开始学会挑三拣四。比如要求补课每次不少于两小时，要补贴车费和餐费；请我去帮忙口译陪同的要把从学校出发的时间算在内；不会去洗碗、发传单，去超市促销方便面。
第一份觉得比较体面的兼职，是在一个小画廊里做店员，老板在的时候就可能需要说几句英语，其他时间都在看书发呆。
陪同一个素不相识的法国艺术家游玩一天，没有工资，交换的条件是她给我上两个小时的法语课。
在景德镇的乐天陶社里做志愿者，每天全勤，没有工资，因为表现比较好所以我可以在那吃中饭。陪不同皮肤的人每天晃荡在景德镇的大街小巷，手头拮据苦逼但内心欣喜生活有趣。
四、
尽管我在大学四年里每天都不遗余力地想赚钱，但还是入不敷出。
因为我想要买那副考究的太阳镜，琴行里实木的吉他，还有七七八八的书。我还在放假和不放假都不停地跑去玩，把想买的衣服换成车票，积累成厚厚一打，压在箱子底下。
每次在同学抱怨工资太低的时候，我都只有默默低头把事情尽量做到最好，因为这是我在那个阶段所能找到最好的工作。我养成了上班不玩手机的习惯，可以一天站七八个小时，不敢迟到早退，“欢迎光临、谢谢惠顾”随时挂在嘴边，不懂的就要记下，不管是一天500还是完全义务的劳动。
五、
我从来不觉得我会一直穷下去，也不认为我应该赚多少钱。做这么多兼职和工作，只是在努力给自己一些自由和选择的空间。在每一份工作里，可以听到风在数钱的声音，有你过去的影子，也看得到你未来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