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嘿,今个儿我生辰,晚上喝酒去不?”萧岐山突然一下从背后出现,哈着腰搭着石案前正与人下棋的男子的肩,把下棋的二人吓一跳。
天气入秋,小风一过,一片落叶掉在棋盘上。下棋的人不说话,用手拈起那片落叶,突然一下子回身带着那片叶子拍向萧岐山的胸口,同时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在哪里?”
“哎呦”萧岐山浮夸地揉着胸口踉跄直起身,说道“真是不顾兄弟情谊啊你个谢子安,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么问你吧,你还记不记得笑春风啊?”说到这三个字,萧岐山的表情开始欠揍起来,一脸的得意与窃笑。
谢子安却真真如他所料,眼神停滞了一下,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之后他就不再言语了,陷入了沉默。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笑容的主人啊,我找到啦哈哈哈哈哈,还不快来为你刚刚的失礼道歉?”
石案上的另一人听到此嚯地起身,一双大眼盯着那个蓝色背影,张着嘴说不出话。
而那个蓝色背影啊,早就已经神游天外了,秋风勾挑起他身后长发,在耳畔跳跃几下而后安静,静如他的表情,波澜不惊,然而眼睛里却是流光浮动,像极了夜晚江中晃动的灯影。
二
一个月前,谢子安与萧岐山等人一同上街游玩,傍晚时分的人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那样少,但已经算得上一天中最宽松的时候了。萧岐山在旁边叽叽喳喳,谢子安没理他,一阵酒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四处张望寻找味道来源,却见一个蒙纱的姑娘抱着一个小缸子向他冲了过来,并没有撞上,那个姑娘动作十分灵巧,且像是故意挑犄角旮旯的地方跑,他看向她,她也正回头,朝着她身后的人咧嘴一笑,风吹起她的面纱,她的眼睛弯弯还有亮光,鼓起的脸颊如春桃般红润饱满,嘴角弯起的像是刚从湖底打捞上来的下弦月,明亮干净,惹得他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牙齿。
只那短短一瞬间,奔跑的少女暂时的转头,调皮又张扬的笑就这么的让谢子安觉得一眼万年了。
“哎呦,这臭丫头,就这么把我新研究出来的酒偷跑喽。”身后的人追了上来,恰好站在谢子安他们身边,叉着腰喘着气。
“酒?什么酒?嗷,我说刚刚闻到了一股香气,就是你的酒吧。”萧岐山满眼惊奇地问着,谢子安转头看去刚刚她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是我的没错,可是还没起名就被这臭丫头抱走了!气死我了真的是。”
“笑春风。”谢子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然就把心里想的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但其他几人却很是欢喜。
“咱们谢大才子给你的酒起名啦,高兴一点吧,不要再生气啦。”
“对啊,笑春风这名字真的贴切啊,虽然快要入秋了,您那酒的味道真的是让人感觉到了春天呢。”
“哎呀,真的不好意思,我这小家小业酿的酒哪配的上这么好的名字。哎不行我的继续追我的酒去!”
静寂在周围人的喧闹里,谢子安突然开口:
“你们有谁曾见过刚刚那个姑娘?”
好友们都愣住了。
三
夜晚的街道热闹非凡,却不同于清晨的喧嚣,人们的步伐比白天放慢了很多,灯火阑珊下,比白天多添一丝旖旎浪漫。
“哼哼,我给你们讲奥,这个酒楼有名得很却藏在全城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但也得有缘人才能寻到,不然就是只能闻得见喝不着咯,可就在我生辰这天,这让小爷我找着了,这叫什么?这叫天官赐福!哈哈哈哈哈!”
习惯于萧岐山的唠叨,谢子安没有像其他人那天应付他,他直接不理睬。
走进这个小巧简朴的酒馆,他们找了二楼一个雅间坐下。坐下后,萧岐山就在那叭叭叭叭地胡侃,谢子安则一直盯着楼下每一个路过的人,而后又扭头不去看。
唉,自己是怎么回事呢?只是认识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急呢?
酒过三巡,萧岐山靠了过来,低声笑道:“着急啦?就让你等着嘿嘿”然后就跑走继续喝酒了。
谢子安忍住了拍死他的想法,他没怎么喝酒,只是一手执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窗棱,思绪又飞走了。
听着周围的推杯换盏,看着楼下的灯火葳蕤,他有些困了。这时,有人使劲推着他的胳膊和肩膀,还低声叫唤着:“喂喂喂!抬头,来了来了!”
谢子安睁开模糊的眼,看两眼身边模模糊糊的萧岐山,再抬头,视野一下子就清晰了。
黄衣女子像初遇一样抱着酒缸站在他们面前,她没有带面纱,他才得以细细端详她的脸,很普通很正常的一张脸啊,并没有惊艳的美也没有印象中那么灵动,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是自己看错了?
女子简单行了个礼,把酒打开,给他们一一斟满,平淡的表情下是礼数和从容,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地离开了。
“咴,是她不?”
谢子安不知为什么有些落寞“是,又好像不是。”
“啊?这也能记不住?也是,都过一个月了,而且你也只看了一眼嘛,来来来继续喝酒,别闲待着。”
四
又过了两三个月,春节到了。
门口的积雪早就被清理在道两旁的老树下,谢子安穿上厚厚的靴子,走出门准备上街置办年货,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给,你们家的酒,萧岐山叫我送来的!”女子穿着红色小袄,白色襦裙,盘起来两个丫鬟髻。好像刚刚和好友道别吧,她脸上的笑意盈盈还未褪去,伸出手递出酒,手冻得有些红。
谢子安愣了一小会儿,然后赶紧接过,无意中碰到了冰凉凉的手,他只顾看那双手,眼里有自己发现不到的心疼,没有看到姑娘脸颊升起的绯红。
递出去酒以后,姑娘立刻收回手,然后大大地笑着说道:“新年快乐!我走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笑更明媚,却没有刚刚那个和第一次见到的让人心中一动。
“啊?啊,新年快乐,等。。。。。。等一下!”
连忙叫住那个着急离开的红色背影,谢子安看着她转身,眼里有着疑惑好像在问有什么事吗?
“我叫谢子安。”声音恢复了平静,还好还好。
“我知道。”
“那。。。。。。”
“啊!我的名字对吧?我的名字。。。。。。我叫常尧幺。我还要回家帮忙呢,先走了哦谢子安,拜拜!”一大长串的话像散落的珠子给谢子安搞蒙了,他只记住了“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心里想到这句,然后看向了门口白色积雪旁盛放的粉红梅花。
五
常尧幺回到家一下子冲进自己的屋子,给她爹吓得埋怨:“臭丫头吓死我了”
她没有脱掉小袄,而是直接扑在榻上,肩头的雪弄湿了枕头,又被她脸上的热气蒸腾干了。
“我叫谢子安。”
清脆如玉石撞击的声音,干净好听。
但是不可以太喜欢哦,他那样的人只可以远远观望。对,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那一天,娘的生辰,她看到爹新酿了一缸酒,却呆呆看着。她感到一丝欣喜和心酸,忍不住开口问道:“爹!你还想着娘对不对?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什么?去去去,我在思考。”
“你把娘抢回来!她在那里过得一点都不。。。。。。”
“不什么?她自己选择的离开!萧家的锦衣玉食供着,她有什么不好?”
“。。。。。。那今天娘的生辰,你这酒难道不是为她做的吗?”
“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偏偏今天!你不方便送我去送正好我想她了!”说着,她抱起桌上的酒跑了出去。
“你去了就留那吧!别回来。。。。。。等会儿你给我回来!臭丫头!”
常尧幺边跑边忍着眼泪,大街上一家一家人地聚在一起,像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花朵,自己的家,却是只剩下孤零零的两片花瓣。。。。。。
那好!那就由她改变悲剧吧!
天真的孩子不知道,大人的感情远比自己的想当然复杂。
但还是欢欣雀跃于这种英雄般的行为带来的满足感和获得感,常尧幺来了精神,开心地跑了起来。
刚刚差点撞上一个蓝衣男子,一个长得很好看,气质很独特的男子,常尧幺听到自己一瞬的心跳时愣住了,这时听见后面的叫喊,想着爹也许会跟自己一起到娘那里,他们就可以见面了有点开心,笑着回头,却撞上一双点漆如墨的眼,嘴角咧开带着温和的笑意,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她立刻转回头,装作无事发生离开了。
六
谢子安变了。
萧岐山开始注意谢子安。
甚至开始故意挑衅撩闲看他的变化。
“嘿!大安!干什么呢?”故意挑在他读书的时候出现。
“去去去,那边坐着去。”谢子安笑着摆手,没有理他。
“!”萧岐山震惊了。不可能,幻觉!绝对幻觉!
“小安安,陪我聊会儿天吧。人家可无聊了呢。”萧岐山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还是忍住了,偷偷观察谢子安。
“行啊,你想聊什么?”谢子安放下毛笔,看向他,嘴角带有温柔笑意。
啊啊啊!救命啊天老爷!谢子安是你吗?不正常,忒不正常!
“谢子安太奇怪了,哎,你认识他吧?”萧岐山翘着二郎腿跟常尧幺吐槽道。
“听。。。。。。听说过。他怎么了吗?”
常尧幺倒茶的手微微颤抖。
“他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嗯。。。。。。骚气了那么一点。你不知道我今天blablabla”
“尧幺?常尧幺!喂!姐!”
“啊!?你胡叫什么?这是萧府!”
“哎呀我不是怕你傻了嘛,叫一叫,提提醒哈哈哈。”
“提醒!什么醒?”常尧幺有点后悔自己这么敏感。
“提醒你理我一下啊,你怎么了?你怎么也这么奇怪!”
“我没事,我。。。。。。我昨晚没休息好。我先回家了,你跟娘说一声嗷。”
看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萧岐山脑子里一团迷雾。
七
“我来了!”
“还是笑春风吗?”
“对。”
“等一小下。”
谢子安坐在那里,盯着常尧幺忙碌的背影,满是考究。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这么疏远?我都来这么多天了,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忽冷忽热的啊?
常尧幺抱起酒,偷偷长呼一口气,照了照水缸,确认自己没有露出痴汉笑,放心走了出去,客气得体地倒好酒,放下酒缸,想赶紧离开。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了,万一吓跑了怎么办?
“。。。。。。”谢子安看出她着急离开,双脚不自觉动了一下,还是忍住站起来留住她的想法,她一定是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他一口口喝着,动作在品,心却飞到了另一个地方。
常尧幺正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这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两人交谈甚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手舞足蹈像个孩子的样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在自己面前这样,也没有见过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这是第一次。
她笑的那么灿烂干什么?那个男人在和她聊些什么?她不是心情不好吗?还是说就对我这么客客气气的?
想着想着,谢子安放下杯子,起身而去。
常尧幺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他,好友讨论的她最喜欢的美食话题她都没怎么仔细听,谢子安突然生气似的离开让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他,果然是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吧,毕竟书香世家。。。。。。真可惜,自己习惯并且热爱着这样的生活。
也是,再好喝的酒也有喝腻的时候,哪怕是笑春风,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谢子安坐在书案前,什么都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常尧幺和那个男人交谈的场景以及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自己去了这么多天难道一点都没有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再香醇的酒也没来得及细细品尝,注意力全在她那里,哪怕是笑春风。可这一个月,自己好像白费力了。唉!
看着桌前的空酒缸,里面的桃花都有些蔫了,他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八
“哥们!你没染风寒吧!”萧岐山试着探谢子安的脑门却被躲开了。
他看着面前一身紫檀色的谢子安,十分不适应。
“我跟你讲,你这是盗窃我的形象嗷,我才是最适合紫色的人!”说着,萧岐山还煞有其事地掸了掸自己的青莲衣袖。
谢子安面色沉郁,没有说话。
“喂!我说你不是暗恋我吧!为什么学我?还戴发簪了呢?你的朴素风呢喂?”
“什么暗恋?我没有。”听到暗恋二字谢子安一下子敏感起来,回复后,不再理他。
那天,和她聊天的男人穿的衣服就是紫色的,是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会穿在身上的颜色。今天却。。。。。。自己怕不是真如萧岐山所说,病了?
谢子安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来酒楼喝酒了,常尧幺百无聊赖地叩着窗棱,虽然早就料想到会这样,也做好心理准备,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唉。生活真是,不尽人意呢,这回自己要怎么说服自己呢?
九
“我跟你讲了别去打扰你娘!”
“可是,呜呜呜呜,她过生辰,我想她啊,她难道不想我吗?”
常老板看着被萧家人赶出大门的常尧幺,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
“走,回家。”
路上,抱着酒的姑娘满腹心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跟在后头。
“尧幺,爹问你,你不喜欢和爹生活在一起吗?”
“不是。”
“就是,要不你也不会总往你娘那块跑。”
“。。。。。。”
“你就是嫌弃爹!”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点,让自己觉得并不是我的家庭不完整了,而是我多了一个家,并不是爱我的两个人分开了,而是我多了几个爱我的人,并不是。。。。。。我并不是不爱你啊,我都爱,我什么都想要,我想要爹也想要娘,我想守住一点点圆满,用不同的眼光去看这件事,去守护啊。”那一天的常尧幺有些语无伦次,她哭着,一顿一顿把自己憋了多年的想法说了出来,常老板默不作声,太阳在山头慢慢隐去,剩下那么点光辉,就像是常尧幺心里说的那一点点小圆满,照在二人身上,把影子拉长,拉到过去时光。
十
“萧岐山!我问你!安哥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把他带坏了!啊?”
“秦大小姐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哈哈”
“你不知道?自从你把他带去那个酒楼,他就有点不对劲,年后就天天去那里,书案上还摆着一个丑了吧唧的酒缸,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书案啊,是他写字画画读书的地方啊,现在摆着酒缸。而且现在,他竟然穿紫衣服!我!”
“你?你等等,紫衣服怎么了?啊,一般气质还撑不起来呢!”
“萧岐山,你别跟我岔开话题!我跟你讲,要是我安哥哥因为你变成一个酒鬼,堕落了,我饶不了你!”少女带着哭音离开了。
萧岐山愣在原地一脸懵逼,“和我什么关系嘛?这咋还哭了?等下,酒楼?难道!”
谢子安坐在书案前,合上书,放下笔,坐到窗边,摆弄着酒缸里的桃花,这个被自己藏起来又拿出来,扔掉又捡回来,不知放在哪里才好的酒缸,这一枝枝被自己每天换新照料的桃花,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又回到书案,继续执笔学习了。
那件紫色衣服,他穿过一次就觉得不可理喻脱掉了,再也没穿过,却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用来提醒自己,别想她。
正在他准备熄灭蜡烛,回屋就寝时,萧岐山闯了进来“谢子安!”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谢子安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你姐是谁?我又不认识,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有事明天。。。。。。”
“常尧幺!”
如同惊天霹雳,谢子安愣在原地,正如当时听到萧岐山说他找到了笑春风的时候。
“我之前以为你见了她就没有感觉了,也没注意,没想到你还一直惦记着呢?还。。。。。。还去酒楼看人家,还留着酒缸,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小子是个情种呢啊?”
“你喝醉了吧。”谢子安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尽量让它听起来平淡。
“别装了你!跟我你还”
“可是她对我没有感觉啊,去了这么多次,还是那样,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客客气气,举止得当,言行得体。”
“什么意思?你还想让我姐对你举止不得体?禽兽!”
“别皮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她把真实的一面给我看,不管是什么样子,就像她对其他人那样。”
萧岐山沉默了。。。。。。
“罢了,不见面就放下了,这个酒缸,帮我交给她。”
“你等一下,真实的她,你可别后悔。”萧岐山突然很正经,竟叫谢子安有些害怕,可那一丝丝期待又是怎么回事?
“。。。。。。嗯”许久,谢子安点了点头。
十一
路上,抱着酒的姑娘满腹心事。萧岐山把酒缸给她的时候,她愣住了,感觉鼻子有些酸,头有些胀,这个酒缸,她自然一眼认出,直到听到他说“今天谢子安生辰,他让你用这个打满酒,送过去。”
“什么酒。”
萧岐山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笑春风。”
心一直不平静,和酒缸里晃动激荡的酒液一样,不消停。
晚春时分了,桃花都差不多落尽,常尧幺踩着花泥,一路走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门口,明明在这之前只来过一次,竟有一种来了很久的感觉。
腾出一只手来叩门,还未敲两声,门吱呀就被打开了,那个蓝色衣领月白长衫的男子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有电流灌顶而下直注脚心,眼睛只能看到他的胸膛,上面绣着。。。。。。什么花纹呢?眼睛迷糊了看不清了,这才知道,是有泪水堵在眼眶呀。
“你来了?”声音略显疲惫,她很想抬头看看,却不敢,就这么跟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进来吧,别跟块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她强行平复内心,等着他转身,跟在他的身后。可是面前的人也跟块木头似的在那里不动了,不过和她不一样,他是树,有风骨有神韵,而她是真木头,又呆又楞,畏畏缩缩。常尧幺有些急,血冲上脸颊,下巴扬了一小下,抬起头,眼眶就兜不住了,一串串先是被风吹的冰凉凉的后是新涌出来的热乎乎的银豆子顺着脸庞掉落下来,就在掉落的一瞬间,一片阴影突然投下,是谢子安附身,就在掉落的一瞬间,说不出话而干涸的嘴唇被另一个软软的有点点温度的嘴唇碰上,是谢子安在亲她!
他喜欢自己!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常尧幺忍不住的眼泪忍不住的嘴角让谢子安惊喜又感激,离开了她的嘴唇,看着她哭笑不得的样子,他也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样子,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为什么会让他心神往之呢?让他情不自禁地也像个大孩子一样,没有风度地哈哈大笑呢?
萧岐山在树上一脸鄙夷看着门口那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装正经,现在笑得一个比一个傻,哼,还得多亏我。
两个人大笑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住的,常尧幺手心里全是紧张喜悦的汗水,可她没注意,想双手递出酒缓解下这小小的尴尬,却。。。。。。
叮咣!酒缸摔裂在门口台阶,酒液溅得老高,都溅到二人的脸颊,嘴角上了。
看着常尧幺呆在空中空荡荡的双手,谢子安有些恍惚,似曾相识又并不一样的场景,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想要抓住,却被一个瘦小的身躯抱个满怀!
“我喜欢你!”
常尧幺说完松开了拥抱,看着谢子安呆若木鸡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又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喜欢你”
又抱一下
“我喜欢你”
多么骄傲又干净的大男孩啊,多么认真又可爱的人啊,就这么喜欢,这么这么喜欢的一个人啊,也在喜欢着自己。
再次准备松开重新给一个拥抱的时候,一双大手扣在她的后背,紧紧抱住了她,回应着她的喜欢。
萧岐山的脸在树荫下都变得通红,啧啧啧这俩人真是不害臊,在大门口这样。他完全忽视自己这样偷看的行为更加不害臊。
哎?谢子安眼角亮晶晶的是啥?萧岐山眯起眼睛,喔,谢子安竟然哭了诶,算了都习惯了,谢子安在这段时间让大家惊讶的事情还少吗?
春天最后的风卷起地上的酒香花香,好似也被这里吸引,缓缓流动,流连着久久不肯离开。
就这样,笼罩在,拥抱的两人身上,和斑驳的光影一起。
完。
番外
谢子安还是有些疑惑,萧岐山那天晚上说见到真实的她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这时常尧幺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是最初的那个笑容,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笑容,他正看得入神呢,整个人突然被拉下,之后左脸颊一凉,然后右脸颊,最后。。。。。。
谢子安被强吻了!萧岐山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撇着嘴摇摇头,就说不要后悔嘛,我姐你可能hold不住哦。
“我想说其实,我并不是个很矜持的人,不会吓到你吧?”常尧幺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
“不会,而且我等你的不矜持,真的等了很久。”
谢子安眼睛弯弯,笑着又抱住了她,他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笑容,像极了常尧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