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打电话约我去冰河时代K歌,我心情也正不好,就答应了。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堆喝醉了的男人堵在门口,个个大腹便便,看样子是什么官吧?看见我们,期中一个人乜斜着醉眼说:“姐姐妹妹们,你们也来K歌啊?........”我转身欲走,陈姐拉着我说:“怕什么!来这里的人都这个德行!别理他就是!”陈姐虽说四十奔五的人了,却比我们还新潮,我知道她经常来这种地方,经验自然比我丰富。可我还是不习惯这种场合,觉得有点跟自己格格不入。正犹豫着,陈姐说:“别清高了。我就最看不惯你这清高样,摆给谁看呢!”“我们两个就是两大极端,你极端世俗,我极端清高。”我笑着说。“知道就好。这年头,越清高越讨人嫌。”我狠狠的挖了她一眼,去就去,谁怕谁!再说今天她说特别郁闷,我心情也不好,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我低着头想从中插缝进去,衣角被一个人扯住:“老同学,不认识我啦?”话像是从含着石头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含混不清。我一看,是个瘦瘦的、矮矮的人,好像是很眼熟。懒的理他!
上了楼,走廊上灯管铺在地上,跟昏暗的四周形成鲜明对比,脚下的灯管越发的刺眼,我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把灯管踩碎了。目不斜视。陈姐大大方方,好像是走在自家的卧室里。我才明白,在社会上混多了的人真的比我厉害。
进了包厢,陈姐坐在矮矮的凳子上点歌,我倚在旁边大大的方柱子上,看着大屏幕奔走呼告的周华健唱《风雨无阻》。这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进来一个侍者。白衬衣和金马甲显得特别的肥大,左手的托盘上摆着一堆“矮炮”生啤。右手放在后背腰间。他极力想要走得平稳一些,却可能因为左手力量不够,托盘颤颤巍巍的,脚步也有些趔趄,我只担心托盘上的啤酒会一股脑儿倒下来,洒满一地。他认认真真的走着,不敢稍有闪失。终于走到了我身边,他神情严肃,眼睛盯着托盘,大概也有跟我一样的担心。他的个头比我儿子高不了几厘米,瓜子脸,尖尖的下巴,一脸的稚气。到了茶几上,他慢慢的低下身子,单膝跪地,一瓶一瓶的摆放着啤酒,而后又启开一瓶,在几个玻璃杯上倒了一点点酒,起身,低首,轻声说句“请慢用”,至始至终,他没有抬眼看我们任何人一眼。我在心里反复说:“他比儿子还矮小啊,他比儿子还矮小啊。”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我敢说。
大家唱的很起劲,只有我,因为五音不全,只好一边听着。后来到走廊接电话,还是很吵,听不清,只好躲到厕所里接电话。接完电话出来,看见一个醉汉正指着这个小侍者的鼻子在骂:“妈的,你干什么吃的!我在哪个包厢你都不知道,叫你老板来.........”“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您是哪个包厢的................”孩子在哀求,但是毫无用处,醉汉揸开手掌,盖在那可怜的孩子的头上,似乎是轻轻的一带,孩子就像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几圈,没站稳,头磕在墙上,也不敢喊疼,醉汉还想再动手,我看不下去了,鬼使神差一般走过去,陪着笑脸说:“这位老板,您就是在这个包厢。”孩子讶异的看着我,好像在询问“你确定?”我怎么确定呢,只是想让他不再挨打,却没有想过万一错了,孩子可能挨更多的打。我是可以躲开的,孩子呢?我暗暗懊悔自己的莽撞。门已经被我轻轻推开了,我侧过身,让醉汉进去,他在门口探了探头,看了看,说:“对,对,对,就是这间,谢谢啦。。”然后趔趔趄趄的走了进去。我长舒一口气,看来陈姐说得对,我的社会经验太不足了,这辈子只能在学校呆着,否则寸步难行。“彭老师,谢谢你。”正要走,耳边一句话。我一惊,四周没有别人,声音就是那个孩子发出的。“您不认识我了,我是上一批刚毕业的。”说完,他帮我拉开了门。 你怎么没有上学?“没有考上高中。”“可以读职业中专啊!”“这个读也没什么意思。”“谁告诉你没什么意思的。职业中专有很多专业是很贴近社会需求的,你认真学,学好了很好找工作的。”他还是摇摇头。“没有钱是吗?”他不说话。“国家对职业中专的学生每个学期不是有几千块钱补助吗? ”“您知道的,我爸妈早就离婚了,现在各自都又结婚了,我,就显得多余了。早点出来自己养活自己吧!反正谁也没靠。”
我很早就离开了迪厅,我不想去这种地方了,这种地方太不适合我了。我还是在学校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