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罗生门》是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名篇。后人也逐渐因《罗生门》而引申出各种含义的“罗生门”。今天就《罗生门》的原始意义来品鉴一下。
一个傍晚,有个家丁在罗生门下避雨。
因为近几年地震、台风、大火、饥馑之类的灾害接二连三,饿殍遍地,京城更是荒凉无比。罗生门更是年久失修破败荒凉,成了盗贼流民阿猫阿狗的寄居地。天长日久没人看管,人们便把无人认领的尸体扔到这里来。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家丁独自坐在罗生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摸着脸上的脓疮,眼神茫然地看着渐黑的天色,等着雨停下来。
此刻他不知何去何从。因为前几天被主人辞掉了。并不是被炒了鱿鱼,而是在这灾荒强盗肆虐的时代,人人自危,主人都朝不保夕。所以只能裁员。
家丁思考着明天的日子怎么过—这还真是“虽无可奈何,也还是要想法过下去”。要从没办法中找办法,那就得不择手段。如果在意手段,那就跟罗生门里的死尸一个下场了。但如果不择手段会怎么样呢?想来想去也只是“如果”。“如果”的话,自然冒出了“做强盗”的念头,但也很难提起勇气去干了。
这样想着,看着外面雨没有停的意思。家丁也只能回头跟一堆死尸在一起对付一晚了。
本来想着这楼上只有横七竖八的尸体,但却能看到楼上漏下的火光。家丁无声无息地爬上去,突然他看到的一幕让他惊惧起来,使他忘掉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周遭空气中弥漫的腐臭。
一个瘦的跟猴似的老太婆,围在一个女性尸体旁边,举着火把,一根一根拔尸体的头发。看着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看着一根一根被拔下来,家丁的恐惧渐渐消失,正义感升腾起来,变成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他怒不可赦,一个箭步串上去,拽住老婆子,两人在尸堆里扭打起来。胜负自可不必说。
“你在干吗?老实交代,不说宰了你!”家丁说着拔出明晃晃的刀。
“拔她头发做假发”
听老婆子一说,原来是这样普通的事情,这让家丁大失所望,刚才的怒气伴随着冷酷感又回到了心头。老婆子松了口气。
“拔死人头发是不对,不过他们活着的时候也是干这类营生的。这女人活着的时候把蛇肉切成一段段,晒干了当干鱼到兵营去卖。要不是害瘟疫死了,她还继续干。她卖那干鱼味道不错,兵营的还缺不得呢。她不干就得饿死,你觉得我在干坏事,可不干我也得饿死,没法子呀。你会原谅我吧?”
家丁把刀收回去,冷漠听着,听着听着先前在门楼下没有的勇气就鼓起来了,而这勇气不再是刚才对付老婆子的正义之气,而是截然相反的。他不再为饿死和做强盗烦恼了。
“没说假话吗?”家丁嘲讽地问道,并打定了主意。他跨歩上去一下揪住老婆子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那我剥了你的衣服,你不要怪我,否则我也得饿死!”
家丁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老婆子。头也不回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剩下的是死一般的黑暗,而家丁也去向不明。
这文章短小精悍,但情节跌宕起伏,发人深省。
家丁一瞬间的善恶转变只因为老婆子的短短数言。在进罗生门的时候,他还是善的,即便他要面对死亡,他也是想到了有做强盗的一条路而已,更是下不了做强盗的决心。而进了罗生门后,真正看见死亡,以及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的老婆子及其一番说辞,心里的恶升腾起来,不再有善,更没有了正义。让他听着做强盗理所当然,甚至理直气壮。
而掳走老婆子的衣服又能怎样呢?背负着强盗的罪名在这个人间地狱再多苟活一刻?那意义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