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一篇文章,《世界再大,终究是大不过有人等你回家》,她写道:有时候幸福简单到只有9个字:有家回,有人等,有饭吃。
其时,我正坐在厨房的小方凳,煤气灶上蓝火飘忽,灶头上炖着青菜烧肉圆。
已经放寒假的儿子,趿拉着拖鞋,推开厨房拉门,促狭的看着我,疾呼一声:许姑娘,哪样菜需要儿子先给你尝尝味?
从文章醒过神来,餐厅暖黄的灯,185的儿子,砂锅里蒸腾的热气,不禁心中一暖。
昨天终于跌破零度,天寒地冻。闲逛到菜场,看到豆制品柜面卖的豆腐,觉得和这气温有点配。
除非用来凉拌,我会买点嫩豆腐,其余我都喜买老豆腐。
小时候,在农村,豆腐也是家里来人才上桌的菜。
爷爷在集市,捞上几块豆腐。回来后,奶奶打上一碗清水,把豆腐养在里面。
锅膛里架柴,锅里放水,烧开。捞一块豆腐放在手心,右手持刀,把豆腐横竖各均匀划三刀,下锅。加点酱油,撒点盐,甚至连油都不放,起锅,装碗。
即便这样,在那一顿的饭桌上,她仍星光熠熠,浑身发光,每个孩子的眼神都能将她望穿。那样的欣喜和期待,直至今日,在我的心底,仍清朗明晰。
而现下,豆腐在我的手里,她可以西红柿烧豆腐,鸭血烧豆腐,蒜叶烧豆腐,煎豆腐,麻辣豆腐,而最多的还是大葱香肠口蘑豆腐汤。
学着奶奶,把买回的豆腐养在清水里;大葱洗净,切段;香肠斜着切薄片;口蘑一分为二切一半,再改刀切一半,防变色,把她养在水里。
拿出最小号的砂锅,放上清水,煮开。依次放进香肠、大葱,把豆腐捞起,切块,下锅;烧开后,最后放进口蘑,再次烧开,最小火慢炖。
我安静地坐在小凳上,双手托下巴,看着灶台发呆,啥也不做,静待成品。
中途我总是要起几回看灶头,怕汤迂出。
香肠在开的汤里翻滚着;豆腐也随之上下起伏,很快,就可以看到她的表面有风洞形成,我用汤勺轻轻往一个方向搅动;盖着的锅盖,也不能遮挡大葱的清冽香甜。
小小的厨房,香气四溢,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这锅汤的热乎和暖意。
儿子又伸头进来:要不要陪你聊会儿啊?
可以啊。
然后就听他天上地下,有的没的,跟我胡侃。
难得那天心情俱佳,便给我来个文科生专属表演:背诵诗词,星期天晚上断断续续给我背了《琵琶行》。
说着,笑着,汤也差不多要好了。
关了火的砂锅,依旧咕嘟咕嘟冒泡,菜品在里翻滚。汤已熬得雪白,碧绿的葱段已化,红的香肠乱入,真是妙不可言。
打电话给那个还没到家的人,回来了吗?快到家时给我打电话,我好炒菜。
天已全黑。
从厨房北面窗户望去,各家陆续掌起明灯,因为偏爱和挚爱,我总是会对黄色的灯多看两眼。
我和儿子说,大约凡人俗事的生活,大多在这厨房里吧,一锅汤,一碗面,一份炒饭,几个饺子;
儿子答我:是的,我打小就不爱在外吃早饭,喜欢许姑娘每天的早饭,在大东北,最想念中年少女你的菜啦;
我哈哈一笑,果真?
儿子也哈哈一笑,那是当然。
确实也是,每次我的饭菜上桌,最捧场的必然是儿子。用吃相证明我在厨房的实力。
这个点,大约还有很多人在路上奔波,往家赶。只为劳顿一天后,一碗热饭,一例炒菜,一盅热汤,家人围桌,欢声笑语。有人听你絮叨,大多时候没有回应,只有笑意盈盈,于奔波了一天的你我,足以。
大约还是那句话:世界再大,终究是大不过有人等你回家。幸福不过是:有家回,有人等,有饭吃。
这和我几年前写的一篇文章里那句话意思差不多:有人,有饭,有爱。有人大约是对应了“有家回”;有饭大约是对应了“有饭吃”;有爱大约是对应了“有人等”。
日子平凡,但足以让人心安。
电话来了,开始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