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大的第11天

时间久了,就觉得其实教官也是很惨的。

开幕式时候的那场雨让不少教官都患上了感冒,在来S大之前,还在他们另一个隔壁的另一个学校带军训。

可能是之前带的太认真了,到了S大,他们的声音都减小了。

比如说我排的那位祝分教官,拿着开到最大音量的喇叭声音还是不大,这个不大是相对于排里的情况说的。其实在一个八乘十的队里,声音本来就很难从队首传到队尾。

因此训练的时候常常听不清他的声音,好在指令之类的不太重要,跟着前排做就可以。

一开始我是站在第一行的,当时排里有八十一个人,只有我是突出来的,上午无时无刻不处在尴尬当中。到了下午好歹适应了些,便开始自我安慰,没人在意的。

大部分人都更在意自己的感受,高一时我在讲台上出的丑到高三都记忆犹新,好在其他同学已经不记得了。

自己的事只有自己记得最清楚。这样考虑的话,就能知道别人也是只在乎自己的,他们也许根本不会记得军训时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自己一列。

后来请假的人渐渐过来,又有些人请假下去,来来去去,不知不觉间就排到了第一行倒数第三个。

要是光论来回移动的话这确实是个安全位置,然而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两边都有人,正步的时候不是被左边打就是被右边打。

再后来因为踢得不好,又被调到了倒数第一个,又因为有人请假队列里乱七八糟的,现在又移动到了第一行。

就说这个踢得不好,我也很没办法,踏步的时候挥臂的时候胳膊腿都晃荡的賊高,可惜这都没用,教官说我老是错。

我想大概是因为没踩中鼓点,事实上我根本听不见鼓点,我不全的五音以及为零的乐感占了很大原因。

说到乐点,就又想到了倒霉教官。我所在学院的场地是三个小足球场拼在一起,有三个排同时训练,训练的时候只算一般挤。

但挤不挤对教官来说只是小问题,对祝分来说最重要的是音响院里没提供,但是在左边和右边训练的两个院都是有的。所以到了后来他经常带领我们排去蹭音乐。

他对音响的事情是最不满意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事。像是什么学校事情多啊,军训期间安排考试和体检啊,为了给我们军训还给他们教官上了一课啊。

总之很多很多。

其实我也觉得他们挺惨的。尤其是祝分。

院里唯一的桶装水喝完的时候,同学们都纷纷跑到隔壁院去接水,他说,我们的辅导员不负责,军训都没来看过,连水也提供不了。

我所在专业的辅导员来的时候他立刻气势汹汹的走上去了,结果女辅导员火气也很大,嗷嗷叫唤着我又不管水,又说她来了只是祝分没看见。

她上次来还是因为祝分要求同学请假辅导员亲自去。

女辅导员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在我看见她屈指可数的时间里,每一次她的衣服都不同。

在被骂了一顿后,水送来了,祝分同志又用手机拍了被学生团团围住的饮水机,他让把照片发给那个女辅导员。

因为没听到他们的具体对话,其实我也不好评判什么,但我感觉祝分还是挺好的。他之前说,我们军训的成绩和他没有一点利益关系,上与不上只和院领导,辅导员的利益有关。他还说我们要真是他的兵,他贴钱也会把东西弄齐的。

至少他去找辅导员的行为是在维护我们这些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辅导员在群里阴阳怪气了一句后,几个同学就毫不留情的表示了同意。

看着他们在群里的话,有那么一点悲从中来的意味。

他大概带过许多次军训,所以已经明白这种训与被训得关系是很浅的,他说过,一个月以后就全忘记了。

就是如此。

又想起了鲁迅那篇写聪明人笨人和奴隶的短篇,只有笨人才去帮奴隶打向奴隶主。

也许是我个人的感觉太强烈了,我还是从那区区几个字的赞同里感到了对辅导员的讨好,就像小学生去讨好任课老师一样。

哪怕他们才一年级,就已经学会去讨好老师,不管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只是区区一个托管班的老师。

由此看来,阶级的思想已经在我的脑内扎根,进而融进我的潜意识里了,这大概算是一种强者崇拜,或是对权与利的天然崇拜。

当我小时,那些老师是可以肆意侮辱我的强者,她们拥有嘲笑我的权利,由此产生的崇拜感让我小的时候从没怀疑过,她们怎么能这么做,又怎么敢这么做?

因为小的时候就不讨人喜欢,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学会怎么同别人交流交往,甚至是恰到好处的讨好别人,每次的讨好尝试总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别人适从的样子,除了羡慕之外还有厌恶。

祝分也是个十分倔强的人,学院送来的水一律不喝,要么喝警官学校的,要么就自带。

当然这一点我并没有明显的发现,还是他自己说的。

学校给教官提供的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放满了上下铺,所有教官住在一间。

那个房间在买军训物品的旁边。之前腰带坏了,中午去哪里看过,没找到卖腰带的地方,倒是看见了支开的窗户上夹着的教官的鞋和树上挂的衣服。

有的教官还嫌弃我们只有一套衣服,他们晾衣杆都没有。

因为学院没有保障音响,教官带着我们四处蹭别的院的音响和场地。

托他这个决定的福,今天去了大操场,看到了艺术学院,耍枪的和匕首操。

但是教官说,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屈辱过。

占了别人的场地,别人过来的时候只能痛快的让开。因此在操场的训练大部分是看别人训练。

同样来蹭场地的还有别的排,那时三个教官聚在一起闲聊,听见他们的抱怨,一会有人说祝分那里什么都没保障,一会又说营长应该淘汰人,不可能都上的,还说学校连个什么模型都没有,教官为了看得清楚还要爬篮球架。

我发现他们之间也是有矛盾和不满的,事实上这些东西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管他们是怎样的身份和有怎样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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