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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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这部电影后我的记忆长时间停在是亚裔二等兵杨身上,因他和我在土耳其华人旅馆里面遇到的巴塞木(姆)很像,一个15岁左右的会说英语的伊拉克男孩,不过一周后我再去的时候他已经遇难了,在他回国找他父母的途中。听说他是他父母好不容易才送出来的,不过在独自活下去和冒险回去找他家人的间找到他的位置,就是他作为the only one 的选择,就是他的中场战事。比利也是,他等待他的中场战事,然后选择,然后在繁华中孤独倔强地走向他的命运。

        电影开始中主人公比利林恩因一段在伊拉克英勇救战友的视频成为举国英雄,他所在的B班被邀请参加超级碗的中场秀,和碧昂丝一起表演。本片延续李安的一贯风格,和好莱坞的路品货截然不同,叙事多用白描淡化,感情深沉复杂,将东方的人生哲学思考和西方精神进行混沌融合,让我们找到别人故事里的自己。    但大多数观众看这部片子是因为它采用了Sony F65下的120帧技术,因为之前最高也就卡梅隆达到了60 帧,但因为支持120帧/4K/3D播放的全球只有五家,所以我只能看了60帧/2K/3D,不过电影画面极度流畅清晰,完全没有24帧的撕裂不和谐和1080P的雾霾模糊感,极大刷新了我对3D电影的感观。不过这并不像是一部完全意义的3D电影,因为120帧技术是被他的艺术所驱使。他120帧技术最突出的作用就是让去感受比利林恩的成长——高帧技术无与伦比的极度细腻的镜头与画面,以致感同身受仿佛MR,你将看到比利看到的所有东西,你和他一起经历、选择、最后成长,你就是比利。此外本片作为沉浸式的典型,还大量运用第一视角,人物直接对着镜头讲话,打破第四面墙,让我们能跨越作者直接和电影角色对话,也能看到李安作为电影大师和电影世界的对话,他对生命意义多方面的思考也在一部部剧中延续。    但这部电影却因题材选择和政治背景具有两极评判,它隐现李安中庸视角下美国人的分裂和取向,但无论再怎么谈战争政治,李安作为英格玛·伯格曼流派的人,核心关注依旧是人的成长。

        比利因他姐夫抛弃了他姐姐而狠狠地报复了他姐夫,为了躲避惩罚以及六千美金的补助金他选择了上战场。可走上战场后,他就是抵挡沙暴入侵的江洋里面的一滴水,没日没夜在里面争渡,如果没有那段视频,就算他将自己蒸发殆尽,他依旧是nobody。有人说这部片子不反战,其实不然,就像李安《卧虎藏龙》里面皇宫就是大黄森严,侠义就是大漠孤烟一样,这个片子里面的大背景只有两个,一个是五彩斑斓下的绿色橄榄球场,一个是黄灰迷彩相间的战场,其中大篇幅都是后者,同时全片的两条主线之一就是他和他班长之间的战场,再加上李安传统国文熏陶,他对战争不可能不反对。    整个篇子围绕两条主线展开,一条是B班和色彩斑斓的绿色橄榄球场。色彩斑澜代表着美国各个社会阶层对比利一行的态度看法,它暗示比利可以选择活在别人的世界里,活在别人向比利一行人的存在构造的价值里。是离开,是选择留下吗?不,不是这个选择,真的选择只是你如何选择认清你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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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有着强烈大国思想的父亲价值认识里,比利是他培养出来的为国杀敌的好儿子,国家好战士“看着你的录像,镇子里面都在讨论你,我们一家仿佛名人”。在请B队来表演的德州老板的认识里,比利英勇杀敌,从无知顽童成为举国英雄,这是德州精神的延续,每人价值5000美金。在页岩气开发商价值认识里,比利他们的牺牲成就了他们的事业,“你们继续挖,我们继续杀”一个B班战友如是说,悲凉而讽刺。在拉拉队长的价值认识里面,比利是她增加自己履历光辉的荧光粉,当比利说“有那么一刻,我多想带你私奔”,队长慌道:你不是英雄吗,你还要回战场呢。比利讪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拉拉队长需要的只是一个配得起她英雄,是不是比利不重要。“你不以我为豪吗”“我一直以你为傲”他姐姐是他走向战场的原因,又是让他不回战场的理由,在这里到达了第一幕的高潮,在这里他将面临他的第一次选择,the one 还是nobody,这两个场景极富张力,将比利林恩来回拉扯,最后他自己进行了挣脱,找到属于他的归所。

       一群靠他人的价值来实现自己意义的人,终究是乌合之众,他们,定义不了你的一生。

      那比利的价值是什么?    这两个字很现实,这是比利离开的原因,这是B班在这里的原因,这是也蘑菇死的原因。以前的比利总是逃避价值的选择,因为那些不是外界的,就总是由他姐姐、蘑菇来帮他,现在他遇到的是他自己,左边是橄榄球场,右边是战场,前后是悬崖,这两个字犹如一把利剑,从他父亲为国捐躯教育到蘑菇的因果轮回,两个字就纠结含着他的一生,太过悲壮和苍凉。当你用所谓平凡粉饰你的庸碌时,它就像穿石水滴,一点一点将你逃避刻进你的心头,等到夜深时候,它就爆发,如洪荒猛兽,在你血液里沸腾呐喊,让你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仿佛你就是那只甲壳虫,看着自己逐渐被剥离出这个世界,逐渐精神沦丧虚无。比利在场内四处逃匿,其实皆是徒劳,就算四处皆路,随处可行,可谁能带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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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条主线则是比利和班长下的战场,它深深地影响着比利的每一个基因,它存在比利的血液中,不断地贲张。比利和蘑菇在战场中余荫下的对话是电影中不多的麦高芬,这一面堪称经典,树、人、墙、天空、地面,全是黄点,这一幕也是本片中的黄金分割点。在这里,蘑菇像比利说着“因果轮回”,说着“做事不一定为了国家,为了上帝,要找到一个超越自己的浩大信仰”。这个时候出现第二个麦高芬,即象头人身(Ganesha),意味突破障碍。比利是军人,“射向我们的子弹早已射出”,我们穿着迷彩服来到这里,可还有路?所到之处皆为路;生天?蘑菇的每一句上战场前的“我爱你”和你们就是我的生天。比利从未面临选择,只是更加看清楚现状——他们是一群鸟,羽毛闪烁金黄的光芒,至死方才落地。    最后的场景是李安运用的13种蒙太奇中的高潮,通过Z形拍摄形成意识流剪辑,通过宗教形式的对话让他从生,奔向生。

        一周后我回旅馆拿东西的时候遇到了Julia,19岁英裔美国女孩,她一直带着某种意味的微笑,包括我告诉她巴塞木(姆)的事情的时候,她说“我走了好多地方,很多我爸妈都不允许,比如这里,也遇到了很多好人,很多坏人,可尽管如此,他们都拦不住我往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去追寻,而他们,也是我的光芒。” 生而为人,不乎如是。    “你来了?”

“嗯,我来了。”

回归属于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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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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